学者散文的真境界 读孙仁歌散文集《浅水不养山》

新安晚报 2021-10-22 08:56 大字

□太原解贞玲

孙仁歌散文集《浅水不养山》(安徽文艺出版社2013年9月出版),在为散文爱好者提供散文大餐的同时,谈散文创作亦多有卓见。作者推崇“学者散文”,笔下散文自然也会揿下学者“思想”的烙印。于是,个中逻辑也就成了欣赏者的一把钥匙。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养大了,翅膀硬了,就会远走高飞;可飞得再远再高,心里却总是放不下这方水土,而且时间越是久长,这种思念就越是深切,以至梦绕魂牵,形成乡愁。这种人之常情,注定了思乡怀旧必然成为散文创作的热门题材,注定了地域特色必然成为名家散文的鲜明印记。

孙先生笔下,故乡那不起眼的小河,“在我童年时最清”;童年小镇那“弯弯的、窄窄的”老街,却有我“生命中的风景”;转来转去找不到家门的老宅“却被我永远收到了心底”。《我梦见了父亲的泪痕》一文,这样描写父亲抽烟的情景:“小时候,我曾留意过从父亲的口腔、鼻腔中冒出来的那袅袅烟雾,开始是直直的,不一会儿就变得弯弯的了,直到悠然淡去、散尽”,可谓直来直去,好聚好散,接着又重复。

觉得很好看,也很好玩,父亲享受的没准也是这由里而外、犹如“神龙”破口而来,倏然之间又绝口而去的袅袅飞烟的风景。“那丝丝缕缕的乡愁,不也正如这袅袅飞烟”?只是孙先生的乡愁,有里里外外多个层次:小河,小镇,老宅,属于物质层面,真;风土人情,比如救英英时“好几个叔叔辈的大人”的见义勇为,老赵的特别仗义和老姚的乐于助人,属于精神层面,善;而最深的一层,则在文化层面,它触及灵魂、铭心刻骨,美。“小时候,和哥哥们坐在一起听父亲吟诗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在哪儿听父亲吟诗?当然是老宅。但老宅并无特别的景致,“院子里有两株树,一株是香椿树,另一株也是香椿树”。父亲吟诗多在什么时候?“夏季纳凉之际”。父亲怎么吟诗?“说是吟诗,其实就是唱诗。”《听父亲吟诗》这样描写“吟诗成瘾”的父亲:“父亲吟诗到动情处,也就不管你听与不听了,浓浓的诗意会把他带到一个完全个人化的情感世界,眉睫之前似乎无物存在了,可谓如臻化境,大痴大醉都尽在其中矣。”值得注意的是,这儿父亲动情的“情”,早已超出了一般感情的范畴,达到了人格、情操的境界:“是啊,在那个特殊年代,父亲能清虚自守,以吟为常,既陶冶了儿女们的心志,又在不经意间打发掉了许多孤寂难挨的日子,实在不同凡响,这也算是父亲的一种生存方式吧”。特殊时期居然有此奇景,这样的乡愁,作为游子的根,能不溶化在血液中吗?

志在四方的游子,往往随遇而安甚至随欲雅化,将对故乡的感情迁移到自己学习、工作、生活的地方。孙先生笔下,《临春的窗》《三月看桃》写南大校园;《豆腐如诗》《洞山路上的风景》《听听那鸟语》《田家庵的树》写淮南,无不一往情深,颇有“却把淮南当寿县”的意味,只是尚未充分渗透职业习惯;但《浅水不养山》一文就不同了。

揣摩此文写作缘起,是否当时正在淮南师范学院为大一新生教写作课的作者,因为“舜耕山下第一秋”这一命题作文,居然给笔者带来了立意的尴尬“而操觚为之”?透过作者的选材立意、谋篇布局以至语言表达,分明可以看出现身说法的意图。先扣题,写淮南境内山有美名而水难媲美。再由八公山说到舜耕山,糅入自己的生活经历,暗含自强不息之意,以身作则,埋下伏笔。作文之要,在厚积薄发;教大学生作文,也是教大学生读书。大学生作文,没点书卷气何足为训,故作者旁征博引,反复渲染“治水养山”之意:“人不得养,人躁;山不得养,山枯”,笔落于山而意实在人;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但“水浅乐不起,乐山却又不知山”;“山以水为血脉,山得水而活”,纵是名山,也会“因缺水而日见黯然无光”。

可叹如此深远的命意,许多学生哪里明白,“来到舜耕山下这所高校,被他们视为读书升学追求的一种失败,理想王国的大厦轰然崩塌,深感前程渺茫,哪里还有余趣自引舜耕山下的那湾‘半亩浅水’去浇心中的块垒呢?”要解决这种思想境界的问题,少不得高屋建瓴,从立德修身的高度耐心引导,于是谈舜之传说,引孟子名言,最后告诉学生“舜耕山就代表一种高度”,“淮南得山而不得水,但拥有一山之呵护也就足够幸运的了”,“浅水不养山已成为事实,也难以改变,但人与山只要能和谐共处,默默满足于一种宁静致远、清虚自守的精神以自养,山魂人魂也不至于速枯耳。”

说白了,就是要学生好好读书,多多“蓄水”,以养自身之“山”。如此既教作文,又教做人,拳拳之心,溢于言表,真应了那句话:三句话不离本行。

在地域特色与职业习惯双轮驱动的同时,孙先生运笔之灵性与智性亦相映生辉。时间这个话题该有多少人谈过,又该产生过多少名作?《时间的魅力》一文却另辟蹊径,避开时间“逼人”的一面,挑出时间“诱人”的一面来说,别开生面,极富新意。“或许因为我们对于生命的长生不老乃至无限延长,有一种潜在的期待甚或奢望,所以我们有时才会挡不住时间的诱惑,以至于会不知不觉地被时间戏弄一番。”“被时间戏弄”?这问题颇似谜语,而谜底其实并不难理解:“时间有时的确很逗,也很虚伪,这就是时间差。”

以灵性获鲜活与跳脱之效,以智性收深刻与丰盈之功,二者交相辉映,学者散文便多以思想见胜。孙先生类似篇章甚多,如《作为父亲的余光中》,由“八根小辫子”摇曳出诗人父亲“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的慈父风范;《学者型教育家黄德宽》,由“跪牛”形象引申出“做学问的黄德宽与做校长的黄德宽”这“一个人的两个世界”,莫不鲜活生动而极富启迪,都是灵性智性相映生辉,彰显温柔敦厚、隽永深沉文风的好例。

那么,是否学者散文,只有温柔敦厚没有锋芒毕露,只有隽永深沉没有面红耳赤?即以孙先生散文而论,还有另一道风景同样吸引眼球。学者散文,富于批判精神,敢于挺身而出,是勇敢;富于辩证思维,立于不败之地,是智慧。倘若批判精神与辩证思维双管齐下且相辅相成,对于“智勇双全”的批评家而言,那就无疑是一种相当高的境界了。

孙仁歌先生集学者、作家、评论家于一身,既能抡出散文的地域特色及职业习惯,也能抡出散文的灵性与智性,更能抡出评论家的批判精神与辩证思维。说到底,还是更看重散文见真境界这板斧,激浊扬清,虎虎生风,更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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