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阅读·刘毅的不懈谏诤,并未唤醒武帝久已迷失的初心。当武帝死后,其坟土未干,宫廷就爆发了骨肉相残以至海内鼎沸的八王之乱,使“太康之治”昙花一现,随之消失殆尽

□本报记者鲍青

晋武帝在位年间,大臣刘毅曾和皇帝有过一段激烈的言语交锋。刘毅将自诩为“文景”明君的晋武帝比作“桓灵”昏君。在西晋国力最盛、享乐主义渐兴的时期,刘毅的言语虽然“激切”,却颇具预见性。

司马炎篡位后,结束近百年分裂局面,建立了统一的西晋王朝。且其统治前期,确实是一位励精图治、锐意进取、颇有成效的皇帝,基本上可称为一位开国明君。

公元280年,晋武帝派兵灭吴,统一全国。此后,统一的西晋出现了繁荣景象,因在太康年间,故称“太康之治”。

“太康之治”出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与武帝在政治、经济等方面采取的一系列积极措施,也是分不开的。

武帝推行重农政策,努力恢复经济,为“太康之治”的出现准备了条件。司马炎即帝位后,继续推行曹魏时代的屯田制。如名将羊祜镇守襄阳时期,分其一半部队进行屯田,一年后收获的粮食够军队十年吃用。而为增加屯田劳动力,武帝还恢复邺城地区许多奴婢的人身自由,使他们变为屯田兵,投入到农业耕作中。大批奴婢解放,为扩大耕地面积,安置流民,增加租税收入,发展农业生产,为灭吴、平定江南准备了充足的物质条件。

武帝于即位初还连续下诏,劝课农桑,目的在于“省徭务本,并力垦殖,欲令农功益登,耕者益劝”。两年后,他又下诏:“使四海之内,弃末反本,竞农务功,能奉宣朕志,令百姓劝事乐业者,其唯郡县长吏乎!”

为奖励劝农郡县长吏、守相,武帝赐他们每人一匹骏马,方便巡视民间。武帝还亲耕农田,以作示范,鼓励农业生产。他下诏设立常平仓,调节市场物资供应,以利百姓生活。对那些劝农开荒、勤恤百姓的地方官吏,武帝树为模范,大加奖励。为加强劝农工作,武帝还专门指派司徒石苞“明劝课”,制定“殿最之制”。每年考核一次,以劝农好坏作为奖罚、升降官职标准。

武帝支持地方官员开凿和修复新旧渠道。如杜预镇守荆州、刘颂任淮南相时期,均积极修复水利设施,“百姓歌其平惠”。

在政治上,武帝整顿吏治,纳谏用贤,约法省禁。武帝即位之初,颁新法于天下,清除分裂时代留下的顽疾。他连续下诏,对各级官员提出怜恤百姓、发展生产的要求。例如泰始四年,武帝下诏要求“郡国守相,三载一巡行属县……观风俗,协礼律,考度量,存问耆老……录囚徒,理冤枉,详察政刑得失,知百姓所患苦”。他还要地方官努力荐举贤才,充实朝廷智库机构。武帝甚至不时亲临各地巡视考察,实地查验地方官施政优劣。他还规定,如果地方官所管辖地区“田畴辟,生业修,礼教设,禁令行,则长吏之能也”,给以丰厚奖励。如果该地“人穷厄,农事荒,奸盗起,刑狱烦,下陵上替,礼义不兴,斯长吏之否也”,则给以相应处罚。

太康元年灭东吴后,武帝下诏:“今江表平定,天下为一,当韬戢干戈,刺史分职,皆如汉故事。悉去州郡兵。”武帝罢兵安民的举措,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社会秩序趋于安定。

早期的武帝能克制欲望,“雅好直言”,对不同意见保持较大宽容度。他于泰始元年下诏:“开直言之路,置谏官以掌之。”他多次下诏要官吏“举贤良方正直言之士”。武帝鼓励臣下犯颜直谏,邺地一位牧马官郭度因上疏“陈五事以谏,言甚切直心”,被提拔为屯留令,以此鼓励各级官员勇于谏诤。唐初编纂的《晋书》对武帝有很高的评价:“武皇之世,天下又安,朝廷属意于求贤。”

武帝在太康之前,约法省禁,“大弘俭约”,提倡节俭,反对奢靡。他即位后,曾将御府所藏珠玉玩好之物,颁赐王公以下官员。有人献给他雉头裘,武帝认为这是“奇技异服”,下令将它在殿前焚烧,以示节俭。大臣建议南北统一后,到泰山隆重封禅。武帝认为劳民伤财,于民无用,因而数次拒绝。当时武帝“厉以恭俭,敦以寡欲”,是清心寡欲的帝王。

平吴后,南北一统,社会走向繁荣。武帝却忽略了居安思危的道理,“见土地之广,谓万叶而无虞；睹天下之安,谓千年而永治。不知处广以思狭,则广可长广；居治而忘危,则治无常治”。他自以为天下永久太平,西晋统治长治久安,因而“骄泰之心,因斯以起”。

武帝彻底放弃了此前节俭的作风,变得骄奢淫逸。如太康二年,他一次性诏选东吴旧主孙皓5000名宫人入宫,后宫宫女一瞬间将近万名。武帝遂怠于政事,耽于游宴,亲贵当权,政风日趋腐败。

刘毅的不懈谏诤,并未唤醒武帝久已迷失的初心。当武帝死后,其坟土未干,宫廷就爆发了骨肉相残以至海内鼎沸的八王之乱,使“太康之治”昙花一现,随之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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