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不独鲁人知
识君因读春秋传,今日坟前见断碑。
大义可令吴俗变,高风不独鲁人知。
剑光注壑生灵草,树影悬空动羽旗。
休问姑苏旧风景,白烟青雨黍离离。
这首题为《季札墓》的诗,作者是王冕(1287—1359)。王冕,元朝画家、诗人,字元章,号煮石山农、饭牛翁、会稽外史、梅花屋主等,诸暨(今属浙江)人。王冕出身农家,白天放牛,晚至佛寺长明灯下读书,后试进士不第,即弃去,读古兵法。曾游大都(今北京),不久就归隐九里山,作画易米为生。工画墨梅,花密枝繁,别具风格。其诗多描写隐逸生活,也能反映人民疾苦,语言质朴,不拘常格,所著有《竹斋集》。
季札(前576年—前484年),姬姓,名札,又称公子札、延陵季子等,春秋时吴王寿梦第四子,因其封在延陵(今江苏常州),而被称为延陵季子,后来又封在州来(今安徽凤台),故又称延州来季子。季札品德高尚且富有治国之才,他的父兄都认为他最有资格继承王位,打算让位给他,但是,一向崇尚周礼的季札认为,这样会破坏嫡长子继承制度,坚辞不受。春秋末年,战乱频发,礼崩乐坏,弑君和夺嫡之风盛行,季札子不受君位,其品行备受后人称赞。
当时,吴国与楚国经常发生战争,吴国曾派季札出使中原大国以争取支持,抵制楚国。季札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每次出使都会与当世贤人相交,并与其进行深入的道德、礼仪和文化交流,今人南怀谨称他为“周末第一文化大使”。季札子重友轻物,一诺千金,司马迁在《史记·吴太伯世家》中称赞他:“延陵季子之仁心,摹义无穷,见微而知清浊。”
鲁昭公二十七年(公元前515年),在吴国王位交替的关键时刻,“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遂聘于晋,以观诸侯”(《左传·昭公二十七年》)。这一年,季札子三哥的儿子吴王僚去世,因牵涉王位的继承,季札子怕父子陷入争端,便借机出使躲避。季札子出使到了齐国,当他返回走到嬴博之间时,儿子不幸暴病身亡,他只好就地埋葬。
鲁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17年),鲁国发生了一场内乱,其起因之一是一场斗鸡赌博。斗鸡双方为季平子和郈昭伯,二人都是鲁国贵族。季平子先破坏了游戏规则,“介其鸡”,即以革为其鸡作甲,郈昭伯以牙还牙,“为之金距”,即用铁包裹鸡脚,因而引起季氏恼怒,导致一场内乱爆发。孔子为了避乱投奔齐国。那时孔子已经开门授徒,而且提出了恢复周礼的主张,在齐鲁两国有了一些知名度。当时正值春秋后期,周王室衰微,礼崩乐坏,诸侯之间以及诸侯国内部战争频起,孔子希望恢复周礼重建国家秩序,以求社会安定。齐景公召见了他,“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颜渊》)做国君的要有国君的样子,行使好国君的权威;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样子,尽好臣子的职责;做父亲的要有父亲的样子,为儿子做出表率;做儿子的要有儿子的样子,尽心孝敬父母。齐景公深以为然。虽然如此,但是齐景公并没有按孔子说的去做。孔子不得不离开齐国。
就在孔子带着弟子离开齐国,走到齐鲁交界处时,听说崇尚周礼的季札要在嬴博之间葬子,当然不会错过那次观礼学习的机会。孔子到了以后,看到墓穴深不及地下泉水,逝者身上穿着当时的服装,掩埋后堆起的土堆正好掩盖住墓穴。封好墓穴后,送葬的人褪下左袖,从右边绕墓3圈,边走边喊:“骨肉回到大地,这是每个人的归宿,但魂魄没有到不了的地方。”说完这些,季札就离开了。孔子看了,就说,延陵季子葬子之礼,真是合乎周礼啊。
或许有人质疑,地位崇高的季札,那次葬子仪式过于简朴,不符合宗室规格,但孔子却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而且他从这件小事上,看出季札是周礼的崇尚者和实践者。“礼失求诸野”,孔子要全面恢复并实行周礼,这些年来四处奔走寻求流落于民间的那些“识其大者”的“贤者”,向通晓周礼的人求教。垂杨观礼,想必让孔子受益匪浅,终生难忘,以至季札于92岁那年去世时,年近70岁的孔子还亲自为他题写了“呜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10个篆字碑文。这10个字至今还在江苏丹阳延陵镇茅山脚下的季札墓碑上,供后人凭吊。
在莱芜市莱城区口镇垂杨村村口,矗立着一块石碑。石碑虽然有些沧桑,但除了半圆形的碑顶和下边的龟座稍微有些裂损之外,保存还比较完好。碑阳有“孔子观礼处”5个大字,正楷阴刻,字迹清晰,笔力雄健,左下落款为“莱芜县知县傅国璧立”。
据垂杨村村民讲,季札长子墓在村西南的高台地上,墓封土原高约6米,下方上圆,四周有大柏树林。1967年村民取土造地时,在距地表几米深的地方曾挖到了墓道。据目击者回忆,墓呈甲字形,南为墓室,北为墓道。墓道高约2.8米,宽约0.6米,长约10米。墓有前后两室,每间东西长约3.5米,宽约2.5米,深约4米。墓壁用砖砌成,顶发碹,底铺大方砖。墓室地板上存着较厚的淤泥,没有发现任何随葬品。墓道和墓室保存基本完好,后用土掩埋。有专家考证,那座季札长子墓为汉代重修。“高风不独鲁人知”。季札葬子和孔子观礼,对后世的影响是深远的。孔子观季札葬子于嬴、博后,嬴、博便成为葬于异乡的典故和楷模。《后汉书·梁鸿传》中记载:“昔延陵季子葬子于嬴博之间,不归乡里,慎勿令我子持丧归去。”及卒,葬于吴地。苏东坡《与王敏仲书》曰:“死则葬海外,庶几延陵季子嬴博之义。”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正月,因上《论佛骨表》获罪,被贬潮州。在他去潮州的路上,小女儿惨死,只得草草葬于驿旁山下。次年冬,韩愈蒙恩还朝,途经小女墓旁时,百感交集,便写诗一首以悼亡女。诗中的“绕坟不暇号三匝,设祭唯闻饭一盘”,就是用季札葬子的典故,抒发他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痛楚。
福建莆田人陈甘雨,于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以进士知莱芜。他根据垂杨村的季札长子墓、孔子观礼碑和当地百姓讲述考证,季札子墓应在今莱城区口镇的垂杨村:“延陵季子长子墓,在县北三十里。吴季札使齐,其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即此。前有碑可考,近年间为水所没。”(嘉靖《莱芜县志》,尹承乾主编《莱芜历代志书集成》第40页)陈甘雨在莱芜时,他的幼子病故,葬在境内的仙人山上,门生杨善立《述僧问解碑》(明嘉靖《莱芜县志》,《莱芜历代志书集成》第93页),以表达对季札葬子的同感和陈甘雨对幼子的思念之情,碑文中写道:“矧(音shen,况且)兹地也,吴季子曾葬子于此,固知吴陈之子率(都是)莱之物,季与侯(指知县陈甘雨)均为莱山之主也,亦奚比托诸焦山之鹤与真逸之鸣哉!”
明隆庆四年(1570年),江西临川人傅国璧以举人任莱芜知县。傅国璧特别重视学宫和书院建设,对莱芜地方的最大贡献就是建立了垂杨书院。
垂杨书院是莱芜历史上记载的第一所书院,因书院坐落在茂盛的杨柳丛中,就取名为垂杨书院,又因立在孔子观礼之处,故又称观礼书院。垂杨村在县治以北30余里处,一般来说,书院大都建在离县治不远的地方,可傅国璧为什么把书院建在了那里呢?这从他撰写的《孔子观礼碑》(清康熙《新修莱芜县志》,《莱芜历代志书集成》第287页)碑文便可见端倪。碑文开篇即对孔子、季札进行了称赞,写道:“天下不可一日无礼,犹不可一日无孔子。……季札,吴之文人而习礼者……”因为“孟止有亭,安仙有寺,贤哲芳踪,犹托以不朽,矧吾孔子于昭之神,配天参地,灵泽畅溢,实系后思。乃即其所观之地,捐俸旁易接旧申明亭址,新购堂三间厅三间,东西房各三间,厨、湢、井、磨各一。其门匾为‘垂杨书院\’四字,外立有‘孔子观礼处\’五字碑,周围垣以砖甓”。这段话表明,之所以要在这里建书院,就是要来纪念孔子,弘扬儒家学说。既然办书院的宗旨是要弘扬儒家学说,而孔子又在这里留有“芳迹”,在那里建书院当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在垂杨书院落成那天,“诸学博、寮友、士夫,烹羊洒酒,庆兹落成。环垂杨而观听者,童冠十余人。余亦欣然指授圣人之礼,明其所向,使人知自观矣焉。诸士子涌涌,以为奇遇,其俊者数十辈,争欲从观礼处诵习圣贤之书,以助化成天下之志……由是以兴礼让,无日不诵习孔子之训耶”。这里讲述了书院落成那天现场授课以及士子们争相进入垂杨书院就读的场景,反映了垂杨书院教课的盛况和巨大的社会影响。当然,傅国璧结合地域历史文化特色创建的垂杨书院,不仅仅是纪念先贤、缅怀文化伟人的活动场所,也是教授生员、培养科考人才的地方。
当地还流行着这样一个传说。距垂杨村不远处有一村名叫港里村,相传,孔子前来观看季札为其子举行葬礼时,曾在村里布道讲礼,后人为纪念此事,便将村名改为“讲礼村”,后演变为“港里村”。在当地,“港里村”的“港”读为jiǎng,与“讲”同音。据港里村村民说,村里曾立有一座“孔子讲礼碑”,碑今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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