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香时节忆分瓜 崔建华
出了小区西门,两边的林阴道上瓜香四溢。一辆接一辆卖瓜车上的绿皮大西瓜和各种香瓜琳琅满目,一个连一个摆满瓜果的蛇皮袋子铺就的地摊上传来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新鲜的8424西瓜便宜卖了!”“自家地里刚摘的羊角蜜、绿宝不香不甜不要钱!”行走在人行道上,听到这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不由得回想起当年生产队种瓜分瓜的往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淮北农村,社员们的生活极其贫困,连起码的温饱都难以解决,吃瓜是很奢侈的事情。儿时的记忆里很少吃过西瓜,印象中乡村逢集的日子,卖西瓜的在集市上摆一个小案板,把西瓜一片片切开卖,一毛钱一大片,五分钱一小片。因为兜里没钱,所以只能看着那诱人的红沙瓤馋得直流口水。那时生产队为了激发社员们劳动的积极性,每年都会选七八亩适宜种瓜的土地,点种一些产量高、成熟快、易管理的小瓜。小瓜品种较多,有大菜瓜、小香瓜、甜瓜、面瓜,酥瓜等等。西瓜种得少,可能是因为个头大,分瓜麻烦。都留着等骄阳似火的三伏天,用小推车运到田头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给干重体力活的社员解决饥饿干渴。
生产队看瓜人每年都是老黑头,脸色黝黑又有麻子,光棍汉一个,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角色。小孩子都怕他,谁家的小孩子哭了,大人说一声老黑头来了,哭声戛然而止。让他看瓜大家都放心。每年瓜快要成熟的时候,他会从队里找来几根细木棒,搭一个人字形的看瓜窝棚,窝棚两边再铺上高粱秆,瓜棚里面的地上铺上麦草和苇席,瓜棚门口支一口小锅,一个瓜季他吃住都在这里了。他铁面无私,无论是谁都别想摘一个瓜吃。一年夏天,他堂弟家的小孩在瓜地边割草的时候,趁他去家里背干粮的机会,溜到瓜地摘了几个小瓜往家跑。正巧老黑头回来发现了,结果追到他堂弟家里,把他堂侄狠揍了一顿,还把几个瓜拿了回来。为此他堂弟媳妇和他大吵一场,骂他六亲不认。
瓜一天比一天成熟,老黑头一天到晚在瓜地里拔草、捉虫、松土。哪个瓜熟了,他就会在瓜的旁边插上一根小树枝做标记。等到头茬瓜都成熟了,他就会去找生产队长,要求给他派两个人来瓜地,帮他下瓜。
分瓜的那一天,各家各户大人小孩都欢天喜地如同过年。生产队长拿着铁皮卷成的喇叭筒来回喊了几遍以后,男女老少背着草箕挎着柳条篮,络绎不绝奔向瓜地。瓜棚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各种小瓜堆积如山。黄皮的九道青,豆青色的羊角蜜,墨绿色的绿宝石,黑花皮的面瓜头…一个挨一个摆满一大片空地。大伙儿都喜欢那面瓜头。黑乎乎的表皮上长着一条条竖道花纹。熟透的面瓜有裂痕,轻轻一掰就可以打开,白子红瓤,咬一口又面又香又甜,如同吃发面馒头一般。在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月,有时晚上吃一个面瓜,就可以填饱肚子,省了一顿晚饭。大家都眼巴巴地盼望着自己家能分到几个大面瓜。生产队会计早已经根据每家大人小孩人口数,计算好了家家户户应该分得的斤数,保管员提着一杆秤,看瓜的老黑头负责把各种瓜均衡拿到一个筐里称。几十户人家要想做到十分公平合理、让每家都非常满意是很难的。有的人家分给什么瓜都可以,有的人却斤斤计较,挑三拣四。遇到这样头难剃的角色,队长就出面做工作。分到最后,还剩下几个又大又香的甜面瓜,老黑头的堂弟要求用菜瓜换两个面瓜,老黑头坚决不同意。他的堂弟气急败坏地把两个菜瓜当众摔个稀巴烂,老黑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背着几个面瓜向着队里的五保户、无儿无女的残疾人何老头家走去。夕阳下,他有点佝偻的背影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感觉是那么高大,他黑黑的麻脸其实也并不是那么丑陋和可怕,反倒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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