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子 ◆安子泰
上周，女儿从北京打来电话，要我为她看房子。我和妻子周末到各个楼盘问价钱。以前只是好位置、好地段、好楼层，才会要高价，现在不论什么地方的房子都是高价。就像以前只有少数女子称得上美女，现在满大街都是美女。
一边感叹房价太高了，一边在不同的楼盘间盘桓。真要买房，价格高低还不是最主要选择依据，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则是首选因素。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整天心里憋屈总不是个事。所谓文明城市，首要因素在于环境文明上，要让人有一种舒心的感觉。当然，学校、交通、医疗、生活服务、社区建设等各种附属条件，也属于环境因素的一部分，要加以考虑。经过反复对比斟酌，我们挑选了一套面临淮河的河景房。
今天，我回农村老家向父母报告了我们又买新房的喜讯。父亲自然是喜不自禁，母亲则感叹唏嘘：“又买新房了！现在买套房子就像买件新衣服，说买就买了。要是放在过去，买一件新衣服也是千难万难的事。”父母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三开间的红砖青瓦房，两间东厢房做厨房，其余是砖砌的院落，整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遗物。父母院子的西边是一幢独立的三层楼房，2010年建的，面阔四间，进深两间，两边跨院都是厨房，两个大门权当院墙。这是三弟的房子，是为他两个儿子准备的婚房，只是两个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居住。平时三弟两口子外出干活，父母就为他们看家。
我的工作不是太忙，平均每两个星期回老家一次，陪父母说说话。父亲总是唠叨他那些陈年往事，母亲总是忙着缝制渔网。母亲今天像是有话说：“家里这么多房子都没人住，你们还要在城市里买房子，多浪费呀。”我说：“现在不买，将来房价还会再涨，到时候再买就吃大亏了。”母亲说：“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有地方住就行。”我感觉母亲的话好像是整天看电视熏陶的。
母亲接着讲了她以前的故事，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往事。
解放前母亲家里很穷，很小的时候就经常随她母亲外出讨饭。特别是在冬天，土地里已经找不到可以充饥的食物了，她们只好到温暖的南方去讨饭吃。白天在江淮丘陵的山岗和村坳里奔波，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向好心的村民们伸出瘦小的双手，乞求他们给点充饥的剩饭；晚上就躲在村边柴垛旁过夜。再冷些的时候，她们就把柴垛掏个洞，人钻进去，再用柴草堵住洞口，在里面就可以度过一个寒冷的夜晚。母亲说，当时好想有个这柴洞般大的地方属于自己的房间，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可以放心大胆地躺在里面睡觉，而不用担心清早柴垛主人来扯柴草时，偶然发现她们的那种惊愕和尴尬的场景。江淮之间的雪要比我们淮北的雪下的大，平地都有一尺多。大雪在风的作用下，会聚集在背风的地方，所以，天亮的时候，母亲睡觉的柴洞口会堵上厚厚的积雪，用劲才能打开。
母亲说，人要懂得感恩啊！幸亏有这个草垛，否则就要露宿荒野了。就是那样的白天和黑夜，母亲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就是那样的雪洞，令母亲至今不忘。不管是高楼大厦还是矮屋草房，只要住着心安就是好的住房。母亲如是说。
作者单位：淮上区梅桥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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