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朝花夕拾一枝灯柿挑墙红

皖江晚报 2017-11-28 23:30 大字

●马浩

秋天的柿子,好看,叶微黄,柿橘红,枝干青苍,待秋深时,一阵微风起,杏黄的柿叶片片里离枝,剩下一树柿子,红红的,如灯盏挑在铁黑的枝条上,此时,如有一对喜鹊盘旋在树梢,背景是湛蓝的长天,柿子似乎不只是柿子那么单纯了,赋予更深层次意义的审美,令人回味。

我喜欢观赏秋天的柿子树,柿子树不矫情,不挑地,对土壤、气候之类的物候也不挑剔,不像橘子,过了淮北就甩脸子不干了,柿子无论大河上下,岭南塞北,高山薄垄,都能落地生根,所以,只要稍一留心,便能与柿子树不期而遇。

许多年前去杭州,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夕阳西下的时候,莫名地生出些许“日暮相关”的愁绪来,这时,一枝柿子挑过墙来,枝头缀着几只红彤彤的柿子,目光顿时被拉了过去,许多有关柿子的往事都浮现在眼前了,心底顿时温暖了许多,走到近前,看到门前挂一木牌,写着有房出租,于是乎,在杭城,便有了我的落脚之地。

过去,乡村柿子树不会缺席,几乎家家都有柿子树,柿子树讨人喜,倒也并非因柿的谐音,老百姓图的是实惠,院中栽上一株柿子,让孩子有点念想,柿子树不招虫,夏天,柿树如伞,树下摆上一张桌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晚上,把桌子撤了,搬来一张木床,纳凉度夏,月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柿子叶,筛下细碎的月光,银白的,似乎有着清露般的沁凉,父亲坐在床沿上,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村头,有一株古老的柿子树,树身不高,却枝繁叶茂。枝衍四方,一蓬一蓬,错落有致,柿子树枝柔软,不易折断,那棵柿树就成了我们的游乐之所,我们在树上玩一种“摸瞎将”的游戏,一人用头巾裹住眼睛,蒙眼捉人,几人在树枝间跳来跃去,口中念念有词,或哼着流行歌,或调侃蒙眼者,或齐声唱着一首不知出处的童谣:瞎子瞎子,这来来,点灯来,砍柴来。若有人一时大意被捉,角色便会被互换过来,游戏继续……

前两年,去西安闲游,冬天,在远郊的一家野店里落脚吃饭,之所以选野店,是因为店出了市区,似乎少了城市的氛围,多了几分乡野的气息,前店后院,院落方方正正的,坐在二楼上,俯视院落,如一口方井,就在“井”的一角,我发现一株柿子树,挂满了红灯笼般的柿子,就这一眼,便把我美得不行,指点给同行的好友,他也是连声惊叹,天已入冬了,竟然还有红柿恋枝,我想,此时若飘洒着雪花,那画面岂不更令人惊艳,不觉眼前就幻化出了雪中红柿图来。这幅图像一直挂在我记忆的某个角落,一旦看到柿子树,此图便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

想吃甜美可口的柿子,就要去涩,刚刚黄的柿子,摘下来用开水烫,俗称沤,至于如何去沤,我不明就里,不能不懂装懂,开水去涩的柿子,吃起来脆甜,重点在脆字上,最好吃的柿子,要数软柿子,吾乡俗称烘柿子,俗话说,柿子专拣软的捏,说的就是这种软柿子。这种软柿子要捂,记得儿时,母亲会把收下来的橘红的柿子埋在麦缸里,过一段时间扒出来,柿子红得像火球一般,通红鲜亮,薄薄的皮,吹弹即破,拿时都要小心翼翼的,用牙咬开一小洞,汁液甘甜,尤其喝到最后,一“软舌头”入口,妙不可言。

而今,老家的院子里已没了柿子树,不知因何,村子里似乎也少有它的声影了,父亲在家中弄一株柿子树盆景,树身是古怪的石榴,柿子的枝条盘成浮云状,稀落的几只柿子点缀着,颇有些古雅之趣,却无法挑墙而红了,亦不知所接柿子可否会隐约着石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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