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屋的乡愁
蒙飞
到贺州市八步区莲塘镇仁冲村村口,便望见素享“江南紫禁城”的江氏围屋的围墙,如长龙蜿蜒,忠实守护着墙内的深宅大院。步入围屋,恢弘气势扑面而来。相比于南方多见的精致小巧的廊桥别院和亭台楼阁,江氏围屋更具北方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和城府宫殿建筑的风格,这在江南建筑中是不可多得的亮眼的一笔,它在规模上继承了汉魏晋北朝坞堡、大宅规模宏大、结构严整、防御力完备的建筑特点,呈现出包罗万象、有容乃大的气魄。
这座江氏围屋,与福建客家土楼齐名,并称为中国客家传统民居的代表,是目前中国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客家古建筑之一。追根溯源,客家的祖先在两晋至唐宋时期因战乱饥荒等原因由中原被迫南迁,经历五次大迁移,先后流落南方。当地官员为这些移民登记户籍时,立为“客籍”,称为“客户”“客家”。因平地已有人居住,客家人被迫迁往山区或丘陵地带,故素有“逢山必有客,无客不住山”之说。那么,能在平展开阔之地画上这么大手的一笔,该是怎样的叱咤人物呢?
他是江氏先祖江海清。江海清能吃苦有主意,还做农夫时就与族人商议后定下规矩:今后族中子弟凡读书者,膳食一律由“公家”负担,以励志进取。同时,鼓励成年的兄弟们外出求发展、谋功名。外出者家中妇孺老人的生计,也由“公家”承担。立下规矩后,自己身体力行,到贵州另谋生路,后来投身“授贵州巡抚、署云贵总督”的西林籍“广西同乡”岑毓英。光绪十一年,江海清在镇南关战役中战功显赫,晋升为三品朝官,出任云南省盐检道台,受赏白银一百万两和“万宝来朝”牌匾一块。他将白银带回贺州祖屋,礼聘六班湖南、广东师傅,采用抬梁式与穿斗式相结合的技艺,历时八年建成了这座宏大的江氏围屋。“万宝来朝”牌匾至今仍高悬在围屋内。
围屋之大,以亩计。30多亩的占地,分南北两座,相距300米,呈掎角之势。南座三横六纵,有天井16处、厅堂8个、厢房94间;北座四横六纵,有天井18处、厅堂9个、厢房99间。屋中门楼、屋檐、屏风、神龛、家具均为精工雕刻而成,十二生肖、鹿、鹤、龙、凤、麒麟等各类祥瑞百兽花锦图案雕刻精致细腻,富丽堂皇。围屋四周筑有一道3米高的围墙,将围屋与外界隔开,内部屋宇、厅堂、房井布局错落有致,上下联通,迂回曲折。
江氏祖先对围屋的精心营造,还远不止体量的庞大工整,更在于细节的考究细致。比如,在走廊拐弯处设置了72只枪眼,特制了让盗贼进的来出不去的门闩,在屋后挖掘了从不干涸的水井,排污的暗渠无需修整却排水通畅,等等。总之,整座围屋不但内部构造令人无法破解,生人入内如入迷宫,而且屋内各个细节的设置,也令人叹为观止。一物一件,饱含着生活的情趣和智慧,更饱含着对族人子孙的关爱和庇护。
整座门楼最引人注目、文化内涵最丰富之处要数大门上所书“淮阳第”三字,左右为“淮阳源远,世代流芳”的楹联,体现了客家人迁地不忘本的性格和家族内部超强的凝聚力。尽管现代文明正不知不觉地改变着江氏族人的生活方式,但他们对客家人重血缘亲情的祖训依旧保留在心上。按江家门规,每年的农历八月初十为家族团聚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举凡江氏后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自觉地从各地赶回来聚会,举行盆菜宴,海内外逾千族人相聚一堂同吃同乐,场面十分壮观。这一传统传承至今已有二百年历史,客家围屋同时亦成为海内外客家后人寻根的精神家园,成为客家人最美的乡愁,浓浓的,锁在心头,挥不走,化不去。
年月更迭,光阴荏苒,当年300余人同住一屋的盛景不再,不少江氏族人逐渐走出围屋,散居于美国、加拿大和东南亚国家。今天仍有10户人家居住在围屋内,沉淀下来的故事并没有消失,在继续演绎着、传承着,生活气息依旧盎然,山峦依旧叠翠,小桥依旧流水。
建筑是历史的凝固,每一座深宅大院都是一本厚重的历史书卷。行走在围屋内外,想着江氏先祖的赫赫战功,想着南国边关的峥嵘岁月,让心底深处感受历史力量的冲击,触动一些柔软的敏感。看如今,围屋前后,稻浪翻滚,歌舞升平,有谁会回望来路,想起高适、岑参、王昌龄们的边塞诗呢?向晚横吹悲,四起愁边声;禽兽悲不去,长鸣力已殚。那种粗粝,那种苍茫,是今天精细生活的基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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