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风风里有香香里有月光和露水的味道是桂花开了写

梧州日报 2015-12-06 23:35 大字

[摘要]梁先

窗外有风，风里有香，香里有月光和露水的味道。是桂花开了。

写桂花的诗词千千万万，最爱还是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下桂花本就贞静，着一“闲”字，简直就有了空灵出尘的意味。但我其实从未在月下静静地赏过一树桂花的宁静美好。我见过的桂花，它们都开在早春的稀薄日色里，或者仲秋的温和光影中。朴素的米粒样碎花，连片地缀在平淡乏味的枝叶间，与娇美远远搭不上界。词人朱淑真也说它“也无梅柳新标格，也无桃李妖娆色”，只有“一味恼人香”。它的美，仅在于随风而至的芬芳，似浓，实淡，似浊，实清。其实并不恼人，只是不远不近地陪伴着你，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你，润物无声地渗透着你。像长相平凡却知书识礼的女子，初看并不起眼，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份优雅从容的姿态，令人赏心悦目。

见过最老的桂花树，在富川朝东卫生院的院子里，记不清是三棵还是五棵了，都长得郁郁葱葱、高探云天，把小院子笼罩得凉意深深。同桌阿小护校毕业后在这个桂花树笼罩的小院里工作了整整五年。我们去看她，她带我们到小镇的山里采蘑菇和映山红；带我们去附近看古老的风雨桥和粉嫩的野蔷薇；带我们去当地瑶族人家品尝油茶；带我们去赶小镇拥挤热闹的集市；我独自一人踏过早春雨后泥泞的街道，在小镇小小的新华书店里买下一本《两个新娘的回忆》；我们在小镇街头唯一一家照相馆里合影留念，阿小着绿色毛衣背心，我穿白色灯芯绒上衣……那一年，阿小十九岁，我二十。但那时我们以为，我们都老了，老得如同小院里的桂花树一样，耽于这样清静寂寞的乡间时光。

那一年的秋天，阿小随信寄来院里的桂花，金黄色，香味渗透到薄薄的信纸里，淡而隽永，很好闻。信和桂花我一直珍藏着。我后来再没也见过长得这么好的桂花树，高探到云天里去，浓密的树荫晕染出一大片深深的绿意和凉意。

也见过以桂花命名的井，在贺州一个叫贺街的小镇上。我想当然地以为井边会有一棵高大苍老的桂花树，桂花开时，芬芳会渗透到甘洌的井水里去。于是与朋友慕名去看。桂花井旁果真有一棵桂花树，不知植于何时，但是已经枯萎，枯死的树根底下，又探出了几枝新叶。桂花井倒是有些年头了，始建年代已不可考，只知明朝1621年曾重修。井不大，护井栏用整块石灰岩巨石穿凿而成，开始应该是圆润的，年深日久，井栏四周被人们汲水所用的绳索磨出道道深深的沟痕，远远望去，如一朵初初探出水面舒展花瓣的莲。井口内侧的青砖上遍布青苔，探头进去，明晃晃的井水犹如一面镜子，映照日月，也映照今古。掬一捧冷冽的井水，果然有桂花的芬芳自岁月深处逶迤而至。

早年间，读过林清玄写桂花的散文。他写了桂花香，写了桂花茶，写了桂花酱，写了自一朵小小的桂花里找到的清欢。我记住了“清欢”二字。是啊，朴素的花、不似桃李的招摇，怡人的香，不似玉兰的媚人，只是人世间一点可温暖可亲近可珍贵的清淡寂然的欢喜，可不是清欢是什么？

我在家门前种下的桂花树已有五个年头，是四季桂，花期可自秋天开到春天。五年，它几乎没怎么长，花却年年地开着，在我出门和返家时，以阵阵怡人的清芬追随我、迎接我。今年春天，我在顶楼花园也植下了一株四季桂，树形不算高大，但树冠亭亭如盖，如张开的一把小伞。我期待桂花开、秋月圆之时，可以在桂花树底下，静静地赏一赏月色，听一听桂花无声飘落，品一品这浮世里难得的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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