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角云里飞,小生颤巍巍”迟皓文:听到柳子全身血脉通畅
本报记者华章
“阴差阳错”学柳子
学生娃一炮打响
齐鲁晚报:柳子戏发源于鲁西南一带,你是青岛人,又是城市长大的,怎么和柳子结上缘了?
迟皓文:学柳子戏有点“阴差阳错”,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歌唱家或说相声。我小时候活泼耿直,有点像男孩性格,唱歌呀跳舞呀,经常在少年宫参加各种文艺比赛。
1978年,省歌舞剧院到青岛招生,我报考了。后来省柳子剧团委托省戏曲学校也来青岛招生,第一眼就相中了我,等半个月后省歌舞剧院给我下录取通知时已经晚了,柳子剧团捷足先登,把我的档案拿走了。柳子是什么?从前压根儿没听说过。我想上的是歌舞剧院呀!这可怎么办?于是就找当时柳子剧团的团长,但团长觉得我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岂肯轻易放人!就这样学了柳子。
齐鲁晚报: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你怎么面对的这个挫折?
迟皓文: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大挫折!我独自哭过,苦闷过,但反过来又想,这一切也许是天意吧,唱柳子就唱柳子吧,我不信唱不好!山东省戏曲学校三年毕业,我学到两年半时,去了柳子的发源地鲁西南郓城演出《白兔记》。团里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演女主角李三娘,结果乡亲们都夸“这个妮唱得真好”,他们还以为唱李三娘的是一个30多岁的成熟演员,等卸了装,知道我是个17岁还没毕业的学生娃,他们说什么都不信!这次演出一炮打响,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因为一个演员最大的满足是得到观众的认可啊。
唱戏要真
唱明白戏不唱糊涂戏
齐鲁晚报:戏曲艺术讲究口传心授,在你学艺的路上,有哪些老师起了重要作用?
迟皓文:冯保全、孔繁奇、宁宇……都是我要特别感谢的老师。
冯保全是我的声腔老师,一板一腔,教得特别认真,他让我入了柳子戏的门;孔繁奇老师是一代柳子青衣名家,他把代表作《白兔记》《抱妆盒》等亲传给我,从而也成了我的代表作;著名青衣名家宁宇教会了我《痴梦》,这是从昆曲《马前泼水》移植的一出戏。
齐鲁晚报:从老师那里你获得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迟皓文:是真!真诚、真心、真实。表演从体验到表现,都有一个真不真的问题,但这个真又不完全是戏曲故事中那个年代的真。《白兔记》讲的是五代后汉开国皇帝刘知远与发妻李三娘悲欢离合的故事。刘知远投军,李三娘在家一等十六载。其中有一段李三娘在风雪天去井边打水的戏,我一开始只想把唱腔唱好,身段练好,但怎么也演不出孔繁奇老师演的那种味。
说实话,尽管我把学柳子当成是“天意”,但还是经历了一个三四年的苦闷期,唱歌讲究发音位置,但柳子戏不讲这个,高低音变化不规律,我小时候唱歌的基础用不上,为此我一度心灰意冷。
戏曲讲究耐品有味,这可能与年龄岁月有关系,但老师的点拨也很重要。后来,宁宇老师导演《白兔记》时的一句话把我点醒了。她说,“要唱明白戏,不要唱糊涂戏。”一个大雪天,我特意穿着件单衣去外面体验了一番,忽然明白了李三娘的感受。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冷啊:内心凄凉无比,外面大雪纷飞,但人生仍抱有一线希望……再上台时我就变成了“李三娘”。
以唱腔刻画人物
腔随人物走
齐鲁晚报:唱了几十年柳子戏,有哪些变化和创新的地方?
迟皓文:1995年,我忽然觉得自己通了,从《白兔记》到《井尸案》《痴梦》《卧龙求凤》《李香君》《抱妆盒》《选民老冤蛋》等,再演时就从内往外演了。曲牌还是那个曲牌,板还是那个板,但中间行腔变化和控制更加自如,这就是以唱腔刻画人物,腔随人物走。
我喜欢柳子是因为它的音乐美,但从此后,我不但爱上它的音乐,也爱上了里面的人物,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白兔记》是一个以青衣挑梁的戏,行腔完整,婉转华丽,是最能代表柳子戏演唱特色的。其中一句“不还家的刘郎夫”,你是跟着曲子走,还是曲子跟着人物走?你是唱给别人听,还是自叹自唱?这一点很微妙!
齐鲁晚报:柳子戏和其他剧种比,它的优势在哪儿?
迟皓文:柳子戏是曲牌体戏种,词格与唱腔的结构都比较严谨,每支曲牌和每句曲词的字数都是固定的,不能动,但中间的行腔变化却有很大空间,理解了人物,这个变化就会自然而然地出来。只是跟着谱唱太呆板,有变化,但还不能掉板,腔随人物走,才能唱出人物的魂,才能抓住观众!
从风格上讲,柳子戏既有豪放粗犷的一面,也有细腻委婉的一面。它讲究“旦角云里飞,小生颤巍巍”,但它的最大局限是生旦都缺乏“主旋律”。它的“五大曲”山坡羊、锁南枝、驻云飞、黄莺儿、耍孩儿,唱腔都有不同的节奏变化,都可自成一套,但和京剧、昆曲比,它缺少一个能让观众耳熟能详的“主旋律”。但反过来说,每个剧种有每个剧种的局限,关键是要有好本子。有人说柳子有“三难”——难听、难学、难唱。难学、难唱是真的,但我坚决反对“难听”一说。好听不好听是演员的问题,没有难听的戏,只有唱得难听的演员。
手握经典剧目
努力找寻合适传承人
齐鲁晚报:在柳子戏的剧目创新上,你有何见解?
迟皓文:我一直有个遗憾,总觉得自己排的戏太少,只排了二十多出,和老一代艺术家比有很大差距,但幸运的是,这二十多出戏都是我喜欢的。
在剧目上,新戏一定要排,因为时代在变,戏也要变,但不能为了排新戏而排新戏,更不能为了获奖而排戏,否则就会黑瞎子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我倒是希望青年演员先把传统经典戏学好唱好,在此基础上再唱新戏。
在丰富剧目上,我有一个观点,移植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白兔记》是从南曲中移植过来的,《痴梦》是从昆曲中移植的,《心有泪千行》是从沪剧中移植的;京剧也曾移植过柳子戏《孙安动本》,吕剧、黄梅戏都曾移植过柳子戏传统剧目《玩会跳船》,豫剧、秦腔也曾移植过《孙安动本》。
当然,移植不是简单地照搬,而是一种融合和丰富的过程。
齐鲁晚报:作为柳子戏国家级传承人,在传承上你有什么打算?
迟皓文: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想把一些传统经典剧目,如《白兔记》《抱妆盒》等传到合适的人手中。
记得孔繁奇老师在把体现柳子戏最高水平的古典名剧《白兔记》传给我时,激动地说:“我苦寻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继承人。”但这部戏我演了三十多年,后来主要工作转向了教学,舞台上基本上看不到《白兔记》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我一直在找传承人,尽管很难,但我不相信找不到合适的好苗子。最近我正在指导徒弟卞慧敏、王笑雨,准备先排《抱妆盒》,一步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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