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媳妇“等死三舅”住进养老院

□牡丹晚报记者 姜培军 周长天

春节期间，“上海女孩跟男友回农村过年，第一顿饭就想分手”的帖子在网上火了，引爆的争议更是持续发酵，成为猴年春节最受关注的话题之一。这个春节，有一位北京媳妇跟随丈夫回东明农村老家过年，不同的是，这位北京媳妇返京后，一直牵挂着一位卧病在床的亲戚——丈夫的三舅。通过她和东明县有关部门的努力，2月19日，这位患有多种疾病、在床上“等死”8个月的老人住进了养老院。

“等死”老人苦尽甘来

“老人家，张开嘴，吃了这口鸡蛋羹再说话。”2月21日14时许，记者走进东明县康宁老年福利服务中心，在四楼最西侧的一个房间内，一名护理人员正在给一位老人喂饭。见到记者一行，老人显得有些激动，他一边挥动着右臂，一边嗫嚅着说：“呃，呃，你们来了。”

老人名叫张新领，67岁，家住东明县陆圈镇张焕庄村，从去年6月份开始患上右侧基底节及双侧丘脑腔隙性梗塞、动脉硬化性脑白质缺血、老年性脑萎缩等多种疾病。

“这里暖和、干净，吃得好，做梦也没想到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吃完鸡蛋羹，张新领断断续续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是19日早上7点多住进来的，当时是用被子裹着身子抬来的。”护理人员林付中告诉记者，“被子里垫着沙土，老人拉的撒的都在里面，臭气熏天。”林付中回忆，张新领住进这家老年福利服务中心后，医护人员马上对老人进行了全面检查，并为他清洗了身子，理了头发。

“刚输完液，已连续输三天，烧已经退下去了，他的精神也好多了。”林付中回忆，送来时张新领正在发烧，医护人员马上对他进行了输液治疗。“褥疮面积很大，当时情况比较严重。”林付中一边说一边掀开张新领的被子，记者看到老人的褥疮面积着实不小，从大腿根部到肩胛骨处的皮肤近乎全是暗黑色的褥疮。

“我们这有专门的护工，老人的健康问题不用担心。除了一天四顿饭外，夜晚还有专门的护工照料老人。”林付中告诉记者。

北京媳妇笔下“等死”的三舅

春节期间，北京媳妇张月(化名)给媒体写了一封求助信。她在信中介绍，“三舅”张新领从去年6月份开始一直卧病在床。信中描述称，“三舅”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如果亲人们忙碌、串门忘记或忽略了，“三舅”可能一天都无法喝到一口水。“三舅”家的房子是四面透风的，里面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仅有的是两床沾满痰与血的棉被……此情此景，一直在张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对于自小在城市长大的她而言，“三舅”的境况对她触动很大，一直以为农村只有田园风光的她目睹了农村贫困的一面，被深深震撼了。

这位老人是如何住进敬老院的，“等死”的说法又是怎么来的呢？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

从张月的求助信来看，她和“三舅”的缘分始于她和丈夫结婚时，当时“三舅”给他们建造了一间浴室。“三舅为了给我们盖这间由太阳能供水的洗澡间，夏天被蚊虫咬得浑身又疼又肿。”

张月回忆道，张新领是个木匠，也是个庄稼人，一年到头，不种庄稼时就出去打工干木匠活，或在村里的集市上卖些瓜果菜蔬。2015年6月，张新领卖西瓜回家，与几个朋友喝酒，被灌醉倒在了村口，从此就再也没起来。张新领病倒后，医疗费用、无人照顾都成了难题。

“大家各自都心照不宣地期望着三舅的死期。”张月在求助信中写道，由于缺医少药、无人照料，8个月来张新领几乎是在“等死”。

2月21日中午，记者走进东明县陆圈镇张焕庄村，找到了张新领的侄子张付军。据56岁的张付军介绍，张新领兄弟姐妹七人、五男两女，张付军的父亲排老大，张新领排老三，一直没有结婚。

在张付军的带领下，记者走进张新领的家。从方位上看，张新领家在张焕庄村北部，没有院墙、门楼、配房等，三间瓦房就是“家”的全部。由于无人打扫，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和小树苗，落叶几乎将地面覆盖。房前的空地上，晾晒着两床被褥，上面有拉撒的痕迹，张付军说那是“三叔”曾经使用过的被褥。

打开一只铁锁，走进房子，里面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一些陈旧的家具，东间是一张木床，木床的旁边是一只破旧的小冰箱和一个布满灰尘的饮水机。西间里杂乱地放置着一些锅碗瓢盆，张付军说那边是厨房。

三舅“等死”背后的无奈

“两天要喝一瓶酒。”在张付军看来，“三叔”张新领脾气大、酗酒，在村中口碑不好。2015年6月的一天，张新领在和朋友酗酒后，就病倒了。“他年轻时积攒了2万多元钱，患病后，经过多次治疗也花完了。”

张付军说，张新领虽享受“低保”，但这些资金对于住院治病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由于张新领身体不能动弹，生活不能自理，日常吃喝都是由张付军和兄弟帮助照料的。

无论是张月还是张付军都提到，张新领病倒后，其姐妹都曾经伺候过他，但大家平日都很忙碌，无法长时间、不间断照料他。“大家都一摊子事，谁能整天守着他、伺候他？”张付军说。

“在伺候三舅几个月后，七十多岁的大姨有一次质问他 “为什么不自杀”，如果自杀了他们就不用再去管这个人了。”张月在求助信中写道。由于长时间躺在床上，张新领身上长满了褥疮。“说句难听话，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死了。”采访中，张付军不止一次这么说。了解上述背景后，也许我们就不难理解大姨和张付军“冷血”背后的无奈了。

“期望有更多的人看到我这篇文章，期望还在农村破陋房屋中躺着、奄奄一息的三舅能够得到尽快尽早的救助。”张月的求助信2月18日经媒体公开后，第二天一大早，东明县和陆圈镇相关部门便将张新领送进了东明县康宁老年福利服务中心。

“再一次想起那句古语：‘哀鳏寡，恤孤独，振困穷，补不足……\’”张月在求助信的最后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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