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记忆深处的父亲

牡丹晚报 2016-06-14 10:11 大字

□朱建勋(成武县白浮图镇)

父亲选出一小块空地,琢磨着用砖土和木料筑一个温暖的巢窠。砖要用板车到窑厂去拉,绕近路也有五六里远。父亲拉着板车,母亲跟在车后,一前一后走在晨雾和暮色里,这样下来,一块砖可省下一分钱。路途不算远,可中途要经过一条河沟,石桥已经坍塌,干涸的河底被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碾压辟成了路,河底到岸上有一段陡峭的距离。

父亲和母亲第一趟拉了二百块砖,饱饱的车胎有些吃不消。母亲一路唠叨着:懒汉子压死!她嫌父亲拉得太多。父亲也许早体会到了因自己的执拗而导致的错误后果了,但他不肯低头,憋着一肚子气。

母亲后来说,不光是累,从河底往上拉还有危险啊!果然,父亲把车拉到半坡,腿脚开始打颤,车袢勒进他古铜色赤裸的臂膀里,母亲死命拉住车轮辐条,可无济于事,车仍一点一点往下滑,弄不好要翻车。母亲绝望了,大喊,我们都松手,让车滑下去吧!父亲没吭声,他算计过,车摔下去,难免要摔坏板车,何况砖也要摔碎一些,无面无棱咋垒墙?

这时候,跑来一个人,丢掉羊鞭,他一把抠住另一个车轮,嘴里叫着“再使点劲,快了,还差一步就上去了!”父亲受了鼓舞,何况还多了一个人的力量。终于把车拉了上去。

房子不是混砖墙一体,父亲计算过,三八墙,一米用一百块砖,一圈三十七米,三千七百块砖,外加屋檐封沿,二十车差不多了。二十车砖,逢着人就喊人拉坡,遇不见人父亲就和母亲把砖先搬一部分到岸上,然后再拉,硬是把四千砖排在了地基的周遭。父亲做泥瓦匠大工,砌砖垒墙;母亲做小工,和泥搬砖。父亲放好角线,铺“抓地虎“(两块砖顶头放,五十公分的最下层地基),瓦刀生风,垛起四个角,三天垒到一米高。父亲这时停下来,开始用板车拉土,房墙用粘土,粘性大结实。夯围墙多用沙土,用木板夹住,填上湿干均匀的沙土,用石夯夯实,去掉木板,就成了围墙,优点是省时,缺点是易瘫,几场雨下来,就倒了。矮墙也挡手低的人,挡一时是一时。

围墙可以糊弄,房墙却马虎不得,父亲洇透粘土,撒上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碎麦秸,光着脚把麦秸均匀踏进粘泥里,喊上几个“挑墙”的好手帮忙,几个人各有分工,有站墙的,有上泥的,有和泥的,排叉上下翻飞。

之后的日子,父亲用余下的砖“封”屋檐,屋山外面包一层红砖,里面用手工土坯,这样可以省下一些砖,上大梁,二道梁,排上细木檩子,抹上泥胎,起脊覆瓦,蓝灰色的小瓦,像房屋插上湛蓝的羽毛。

三间泥瓦房,筑得像鸟类的巢窠一样温暖。父亲直起腰,他要抽出身子去照看一下冷落多日的庄稼。乡下的日出最先看见父亲,或父亲一样辛勤的农民。日出看见他们总是羞红了脸,慢慢向后退去,变得像盘子一样大小才活跃起来,在庄稼绿色的纹路里蜿蜒,在父亲光着膀子流下的汗水里滚动。挥动镰刀的父亲在一望无垠的麦浪里起伏,坚定的父亲从不对太阳妥协。

记忆深处的父亲,被日复一日的劳作擦亮,像一尊铜像,在我内心定格。父亲的手,五指冲天,像五道金色的火焰,皴裂的手掌布满深深的沟壑,成群结队的茧花有角有棱占据了手掌所有的温暖。我问过父亲:疼吗?父亲摇头。是啊,夜以继日的劳作,他的人早就麻木了,甚至没有了疼痛。父亲的指节大多变形弯曲,已经握不起瓦刀。好在,四十多年过去,冬暖夏凉的老屋依然矗立。中间翻盖过一次屋顶,把蓝小瓦换成了红色大瓦,在阳光下,像一簇簇盛开的火焰。

现在的父亲早已不能干泥瓦匠的活计了,但他与大多数农民一样,依然在农田里劳作不辍,手上的茧花开了褪、褪了开,默默无闻的日子如同垒砖,日复一日,叠起儿女心中永远无发逾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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