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洗澡”
不知不觉,又是腊月,“女人洗衣,男人洗澡”的民谚就涌上心头。这是步入新年前合肥人必须完成的洗旧除新习俗。
洗澡,就要提起澡堂子,我的耳畔仿佛响起木板拖鞋的吧嗒吧嗒声,那夹杂着潮气的人影至今还晃动在我的眼前。合肥的澡堂我熟悉的只有包河浴池和碧海云天。这是来合肥后冬天我带孩子们清洁身体常去的澡堂子,而我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冬日中,学会了享受合肥的澡堂文化。只是后来,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那两个澡堂子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时尚的洗浴中心,如今仅存的澡堂子只剩下包河浴池了。
包河浴池也是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澡堂子,名字可能出于合肥人对于包公的尊崇。我上次看到包河浴池的时候,他已经如垂垂老者疲倦地矗立在即将拆除的老街上。我想起刚来合肥在包河澡堂子洗澡的情景,看着小孩子们在池内打水仗,水溅到别的浴客身上,惹得大人们一片呵斥声。记得有一位京剧团的旦角演员喜欢在池内一展歌喉,偶尔也哼哼一段黄梅戏,《锁麟囊》《贵妃醉酒》《霸王别姬》都是在那里第一次听见。当时听他唱《锁麟囊》,觉得含混其词、吐字不清。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是程派唱腔的特点,幽咽婉转,若断若续,其实学起来难度相当大。时光飞逝,转眼间那些在冬日里带给我们温暖和清洁的澡堂子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澡堂子留给我们的那份温馨却长久地留驻在心灵的一角。因为澡堂文化我便翻阅了不少关于合肥记载澡堂文化的书,还真是收获不小。
传说过去有一座桥,名字就叫鼓楼桥。鼓楼桥的东边有一座浴池,因为鼓楼桥也叫镇淮桥,浴池自然也就叫镇淮池了。座位有甲乙丙高低之分,过去称洗澡地点为“澡堂子”,形象地说明了一群人在一个大池子里洗澡的壮观场面。民俗专家牛耘曾说,镇淮池在他小时候就有了,听老辈人说可能建于清朝光绪年间。这家浴池在合肥算大的,可以同时接纳六七十位浴客。客房也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等是沙发躺椅;乙等是木榻躺椅;至于丙等,那就只有长条板凳了,连拖鞋也是甲等和乙等淘汰下来的。
各个客房的价格也不一样,丙等只要几分钱,光顾的都是穷人和卖苦力的,不供应茶水和手巾把子,洗完澡,穿起衣服走路;甲等就不同了,来的大都是有钱的,服务自然周到。俗话说,钱是一个宝,花到哪里哪里好,甲等客房里常有提篮小卖者兜售香烟、瓜子、生熟荸荠、青果橄榄、削成片的水果。夜晚镇淮池门口还有炸臭干、卖小馄饨、下汤圆的夜宵摊子,那些浴客饿了,可以叫茶房买了送进来,行话叫“场外服务”。那时的茶房很辛苦,老板只供应一日两餐,没有工钱,收入全指望浴客给的小费,当时甲等和乙等客房里就写着“君子自重,小账沾光”的字样。至于给多少,完全凭浴客高兴,伺候好了,有时小费可以是正账的一两倍。所以茶房们都是竭尽所能,尽量哄得浴客们开心。
不过,也有“铁公鸡”一毛不拔的,那样以后再来洗澡,茶房们会给他白眼的。端阳佳节的特色洗浴镇淮池的老板很会做生意,请人砌的浴池很考究,浴室门也是那种吸水性好的木头大门。洗澡讲究“聚气”,浴客进去时先闷一会儿,待出了汗就舒服了,周身爽快,如同今天的桑拿浴差不多,这对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来说是种很好的享受。洗完后再到座位上一躺,茶水一杯润润喉咙,对去除疲劳恢复精力极有好处。经常光顾镇淮池的都是一些老面孔,大家见面彼此打个招呼,泡在大池子里一起洗洗澡、聊聊天,张家长李家短的,再交换一下对时局的看法,日子就这样在一搓一揉之间打发了。大人们洗澡讲究快活,孩子们洗澡追求健康。镇淮池的老板瞄准了这个商机,每年的端阳佳节,专门在浴池里放入好多菖蒲、艾叶,池水里立即清香四溢,家长们纷纷把家里的孩子带到镇淮池里“驱邪防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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