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成追忆
□合肥杨开延
真奇怪,老师的音容笑貌我已经模糊不清了,至今却还记得我们这几个爱搞恶作剧的同学给老师起绰号的事,当然只是在背地里叫,当着老师的面是绝对不敢吭一声的。这个绰号我记忆犹深,因为是根据老师名字的谐音起的,叫“搬水缸”,老师的真名叫“潘守纲”。潘老师身材魁梧,很有一把力气。学校简易的篮球场上,常有他健步投篮的身影。现在想想,实在是对老师大为不敬,可能老师终老都不知道他会有这么一个不雅的绰号。小学时代的我们太调皮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对老师这个职业也不够了解,自以为将来我们的理想会比老师强多了,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潘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既教语文,又教地理。上语文课时,老师总要范读一遍,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读到动情处,全班几十个同学鸦雀无声,沉浸在美妙的文字里;潘老师地理课也教得好,形象直观生动。他能抓住关键之处,提纲挈领,一下子让我们记住要点。一次,老师问我们:“中国的大江大河为何都往东流呢?谁能回答我。”同学们面面相觑,无人吭声。老师说:“这是由于喜马拉雅山的造山运动引起的,造成中国地势西高东低,所以中国大部分河流由西向东流。”这一说让我们醒醐灌顶,一生都记住了。
潘老师教书育人的敬业精神,对同学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深深记在心中。记得有一天中午放学,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大家都未带雨具,出了校门拼命往各家的村子跑。跑着跑着,我在田埂上滑了一跤,不慎将右脚大拇指跌肿了,疼得不能走。后来一位同学回去报告了潘老师,他立马冒雨把我背回了学校。此时午饭已过,食堂已经没有吃的了,潘老师就跑到校门外的小摊子那里,买了几根油条让我就着开水充饥。要知道,当时能买得起油条吃的同学并不多,纵然腰里有点零花钱也是留着买学习用品的,哪能轻易舍得买零食吃。吃饱后,我在老师的床上躺到下午上课时,潘老师扶着我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我却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这件事让我终生难忘,又想到给老师起绰号的事,实在羞愧难当。潘老师的家在城里,来到我们这离城二三十里的乡下教书实属辛苦。那时乡下没有公交车,潘老师在周六下午上完课后直到天擦黑才能到家,周一大清早顶着星星赶到学校上课,且风雨无阻,就这么来回奔波辛苦了一辈子。
当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也走上了与潘老师一样“吃粉笔灰”的教书之路时,才明白其中的不易,尤其是在为人师表方面,这是靠一生的修养才能够达到的。我在农村教了20余年书,每每看到一些家庭困难的学生,连一张5分钱的儿童场电影票都买不起时,我心里感到很难过。于是,我默不作声地买了票带着这些同学走进了电影院,让他们尽情地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光。当他们走在回校的路上,哼唱着电影里“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曲时,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不知不觉已年近八旬,时有学生来看望我,为此我感到无比欣慰,不枉我们师生一场。同时,我更加怀念那些诲人不倦的我的小学老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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