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草垛
草垛又称草堆,主要是稻草、麦草,包括山芋秧、花生秧、棉花秸秆等集中堆砌而成,是几千年来中国乡村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曾在乡村生活过的人割舍不了的乡愁之一。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江淮地区的乡村,农民一年收种两季,午季收割麦子,夏秋季收割稻子,在麦子和稻子收割期间,还有黄豆、蚕豆、绿豆、豌豆、玉米、山芋、花生等一些其他的农作物也先后成熟,但首先要把麦子和稻子收割入仓,因为这是主粮。
一九六七年国庆节后,我从合肥回到家乡巢县青岗集,十一二岁的我,开始边学习边干活。那个时代,村里社员起早贪黑在生产队里干活,按劳力和出工情况记工分,年终分红。每户还按人头分几块自留地;小块地,种菜,较大的地块种粮食,秋末播种麦子,夏初栽秧种稻。
到了收割时节,我帮着母亲收割自家地里的麦子或稻谷。然后挑到打谷场上,人工将稻子或麦子打下来,晒上三五天,干透后归仓。这还不算完,还要把稻草或麦秸捆好,垛上堆才算午收或秋收完成。那几年,因家中只有我和母亲、弟弟三人,所以,我过早承担了本不该属于我那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承担的许多农活。
刚回乡的那年秋天,我家的草堆是由别人帮忙垛的,第二年夏初垛麦秸堆时,别人都在忙自家的事,母亲就自己来垛,叫我在一旁叉草上递,因为麦草光滑,加之母亲技术不过关,草堆没垛完就塌了,最后还是别人忙完了自家的活来帮忙垛得。从那一刻起,我觉得这事应该由自己来干,于是只要有人家垛草堆,我就在一旁看,留心别人是如何垛草堆的,掌握了垛草堆的基本程序和技能。
当年秋天,我便来垛自家的稻草堆。母亲将信将疑问“你可照”,我说“照”。我选择在自家门前,依托我多年前栽的,已长大的椿树来垛草堆,母亲在一旁看了下就走了,也没给我帮忙,我很无助,只得独自干。垛草堆是有一些技术含量的活,我把稻草头朝里摆满压压,打了底座,再往上垛草,待高过胸前,我先叉草上垛,然后爬上去垛草堆,垛完了再下来叉草上垛,再爬上去垛,往复多次,终于把草堆垛完了。我喊母亲来看,她很高兴,笑着说,能干事了,得力了,草堆垛起来了。
她还叫别人来看我垛的草堆可照。大家得知我是一个人完成的,纷纷肯定和赞扬。也有人指出,松了点,压得不够严实,怕刮大风下大雪时倒塌了。理论和程序上了解如何垛草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区别的。饭后,我想着如何把草堆垛得好些,证明自己行,同时回忆着垛草堆过程中哪些环节做得不到位,然后把草堆拆了重新垛。这次我吸取教训,在垛底座时尽可能踩严实,垛一层踩压一层,人也不从草堆爬上爬下,而是先爬上椿树,然后从树上跳到草堆上继续垛,确保草垛不松,待稻草只剩七八捆时,开始收顶,并在最上面的草捆压上大一点的树枝或石条。然后顺着草堆边沿滑下来,再围着草垛转一圈,还试着往外抽动稻草,感觉比上午垛得瓷实了许多,心中很是自豪。垛草堆不仅垛麦草和稻草,也垛山芋秧、花生秧和棉花秸等。
别人家的草垛都是两个人垛成的,一人在上面垛,一人在下面叉草捆上递。我家就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爬上爬下,从这一刻起,我就形成了干任何事,自己能独立完成,就绝不依赖别人的习惯,这一直延续至今。冬天来临,我会趁着晴好天气,从垛里抽出几捆山芋秧或花生秧,挑到大队部加工厂机打成糠,雨雪天,不愁鸡鹅猪没饲料了。
草垛是我儿时的最爱之一。放学回来干完活后,就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草垛就成了最佳的藏匿地点。躲到那里,找的人明明知道你在那儿,却不一定找得着。即使看到,绕着草垛跑,也不容易被抓着。生产队的草堆都垛得高大严实,胆大的小伙伴会抓着草爬到六七米高的草垛顶端。如果没抓牢,从上面摔下来。天凉衣服穿得厚,也摔不到哪儿,拍拍身上的灰继续玩。
1972年秋天,17岁的我离开家乡,外出工作,母亲和弟弟不久也离开了家乡。40多年来,回乡的次数也不多,但草垛却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近一二十年来,几次回乡,沿途发现草垛逐渐减少,最后难见踪影。偶尔看到一两个草垛,也很小。乡亲们说,现在的青壮劳力进工厂的进工厂,做生意的做生意,去工地的去工地,年龄大的也跟着子女进城带孙子了,留下来的人很少,土地多数也租出去了,部分田地也荒了。余下的人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养鸡鸭鹅猪牛,糠做家禽饲料的需求大为减少。即便有人种稻种麦,收割后,稻草也都留在地里沤成了肥料。
草垛与我的少年时代水乳交融,与我有着深厚情感,它既是当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也是少年儿童玩耍和淘气的乐园,记忆深刻。那时同伴的嬉闹,乡村的趣事,成年后的乡愁,都深藏进了少年时的草垛里。
□郎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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