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花开

合肥日报 2021-06-06 01:29 大字

□文/陶余来

什么叫“岁月静好”?在我看来,就是节假日一家人能围坐在一起拉呱唠嗑这么简单。

夹竹桃花期长,但合肥的夹竹桃,尤以端午前后为花事之最。上班的大楼外,有一排墙般的夹竹桃,每逢端午时节,花儿怒放,行经此处,总感觉那花浪铺天盖地地涌来,给人以窒息般震撼。

八年前,正是这个时节,一辈子没生过大病的二哥住了院,一住就是二十来天。医生一直查不出啥毛病,直到把全身几乎都检查了个遍,才怀疑是胰腺癌。托人联系了上海的医院,天黑后赶到,虽然早过了下班时间,可朋友介绍的专家还一直在等候。我把片子递到他手里,他迎着灯光一看,“这是胰腺癌嘛!”他毫不犹疑。“手术能做吗?”“可以做啊,我就可以做。”原来,这位医生当年的博导正是著名的肝胆外科专家吴孟超院士。

病查清楚了,手术也不是问题,但大医院病人多,还得等床位。二哥父子和我只好先在医院附近的旅馆住下。

二哥是“跌倒黄土抓三把”的要强人。我们兄弟五人中,四人先后跳出了农门,剩下的承包地,他都舍不得丢手,全都包圆了,一共得有二十多亩。就这他还嫌不够,还四下里开荒。所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二哥年年售粮都是全乡之最。地里忙活惯了的二哥,如今住在旅馆里等候手术,浑身不得劲。一向爱干净的他每晚睡觉前只用毛巾简单擦擦身子,说是害怕感冒延误了手术。

二哥的女婿也来了,说岳父从没来过上海,要打的带他逛逛外滩。外滩上人头攒动,二哥看着江中的游船和对岸的高楼,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但他毕竟身体虚弱,我们还是不敢让他待太久。我跟二哥一说,二哥很爽快地同意回旅馆,说“反正下次还能再来嘛”。二哥不经意间的这句话,却让我禁不住落泪:他还有机会再来上海吗?他哪里知道,医生在确定手术前就已悄悄告诉过我,胰腺癌号称“癌症之王”,手术即便成功,80%的病人也撑不过两年。

端午节眼看就要到了,这个平日里感觉并不是太重要的节日,第一次在我心里有了如此沉甸甸的分量:一是因为置身他乡,每逢佳节倍思亲;二是因为二哥身患重病,让我对“岁月静好”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珍视。原以为早早做完手术,还来得及回合肥过端午,如今端午临近,还没有落实床位,怎不备感焦急?

最终确定了手术时间的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要不要再到朋友介绍的华山医院看一看呢?可如果华山医院给出的说法不一,我又该如何抉择?如果因为我的犹疑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又怎么办?

一旦手术,再无法反悔。天亮时,我还是打的带二哥去了华山医院北院。我没敢让二哥上楼,只是自己拿着片子给医生看,直到医生说出同样的诊断结果,我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单位有事,二哥手术时我没能在医院。那是端午节过后的一天,阳光灿烂,夹竹桃没心没肺地开。手术从上午一直做到下午,我在合肥,感觉时间从未有过的漫长。最后大哥的儿子发来照片,那是从二哥体内摘除的大团腺体。手术很成功,只是我最终也没能实现让二哥回合肥过端午的愿望。

当年的中秋节,在五弟家,看到二哥坐在母亲的床边与母亲说话。那一刻,我感觉从未有过的温馨。曾看过一篇文章,前苏联一个民族,他们对我们节假日四处逛商场游景点感到不解,他们说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哪也不去,干什么?“就看亲人的脸。”什么叫“岁月静好”?在我看来,就是节假日一家人能围坐在一起拉呱唠嗑这么简单。

闲不住的二哥回到乡下老家,虽然不再下地,却还是扫地、劈柴忙个不停,他以为自己又重新活回了正常人,以致病情复发。他终于没能撑到第二年的清明。二哥去世的3月26日,恰是“春城无处不飞花”的美好时节。

近些年来,每逢夹竹桃盛开,我都会想起二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恍惚中,那夹竹桃花就如稻花飞舞的海洋,二哥脚穿解放鞋,微笑着漫步在一片稻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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