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里啰嗦,生机勃勃的柏林
相见恨晚?年齿越大,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寡淡,无论经世阅人还是读书,都是这样——已经晚了,接近玩完了,还有什么可恨的?相见恨晚的感觉,往往隐藏着一个带有委屈性的错觉,似乎相见早一些,就能有所不同似的,而实际上即便早个几年又如何,还不是沿着既定的命运轨道走过来或是走下去?
但是世事总有神奇,例如这本《柏林,亚历山大广场》——光怪陆离的大都市的锅碗瓢盆进行曲——还是让我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恨”是主观的,“晚”倒是客观的。因为我的孤陋,也因为译介相对较迟,我全然不知作者阿尔弗雷德·德布林不仅是屈指可数的现代德语经典作家,而且就其对20世纪,尤其是战后德国文学所产生的直接、广泛而又持久的影响而言,恐怕连一代文豪托马斯·曼都难以企及。戏剧大师布莱希特生前就曾高度赞赏德布林的叙事艺术,把他尊为自己戏剧创作上的“教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君特·格拉斯也把他奉为“恩师”,坦言自己在写作方面深受德布林的启迪。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有一部小说《合肥,市府广场》,反映我们这个日新月异的都市变化的小说,难道不好吗(网络语,不香吗)。事实上很难,中国作家笔下,就连西安这样的历史名城,现实中的大都会都要以“西京”来暗指,何况是新晋的前线城市?像美国畅销书作家布洛克那样,将自己动辄盘踞其间的阿姆斯特朗酒吧切切实实地安排在第九大道与五十四街的交汇处(我一直想知道,这个位置到底是不是酒吧),对中国作家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当然,如果真有这么一部小说,主角不能像德布林笔下的毕勃科普夫那样,是一个完全受制于欲望和本能,受制于周围的环境并在充满敌意的世界面前束手待毙的人。他可能也有傲慢,狂妄,孤独,有时也随波逐流,但毕竟有以正能量打底,虽有困顿,最终与时俱进。
相见恨晚。一个“恨”,其实指代的是“爱”,而且是“大爱”——与小说内容的多层次和多维性相辅相成的,艺术风格上的多元化和多样性。
啰里啰嗦而又生机勃勃,小说《柏林,亚历山大广场》的叙述形式本身就体现了大都市的光怪陆离和纷繁闪烁。文本的现代性与城市的现代性暗自纠缠扭合在一起。主人公在城市里游荡,经过什么道路,什么广场,坐什么车(我想可以作为旅游手册来参考),商业区景象,天气如何,幸福的与不幸的人们的故事……还有时事新闻,数据统计,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柏林风貌就这样在德布林的笔下化作了永恒,柏林人,德国人,别说那些有地方主义情结的读者,就是在普通读者面前也像电影画面一样流动,带着永不褪色的魅力。
有评论概括得精当:“《柏林,亚历山大广场》几乎汇总了过去五十年里涌现出来的各种艺术风格。自然主义的对社会底层的细致入微的描写,象征主义的朦胧隐喻,未来主义的运动感,表现主义的象征荒诞以及新实际主义的准确记载事实,等等,都在德布林这里得到了娴熟的运用。无论是从语言上,还是从形式上,小说集中体现了现代小说所应有的一系列特点:蒙太奇、时空错乱、意识流、放弃心理化的叙述、强调无意识的过程、叙述姿态的交替变换、自由掌握叙述时间,等等。其中,尤以蒙太奇和意识流最为突出。”
柏林方言、黑话、书面语、口语、流行歌曲、说明书、打油诗、公共指示牌上的图案、科学公式,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小说的蒙太奇化不仅表现在语言素材的层面,而且深入到了结构之中。人物的心理活动和别人随口的一句话,或报纸上一则标题,或电影院里正在放映的一部电影挂钩,城市与人汇集,汹涌澎湃的城市生活与人物的内心世界紧密结合。因此,《柏林,亚历山大广场》被视为“蒙太奇写作手法的样板”。
德布林让我想起了塞尚——西方现代画家称他为“现代绘画之父”。他是后期印象派的主将,风格介于印象派到立体主义画派之间,他的作品为19世纪的艺术观念转换到20世纪的艺术风格奠定基础,对亨利·马蒂斯和巴勃罗·毕加索影响极大,对当代艺术有不可磨灭的影响。
相见恨晚。另有一“恨”,其实是期待——期待我们的当代作家写出类似的大都市的呼吸脉动,灵魂和梦想。
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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