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
□陶余来
冬季下雪前,天气预报一般都会提前发布消息。而雪真正来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太刻意。
有时你正吃着午饭,隔着窗户玻璃,看到外面树枝突然大幅度晃动,出门感觉气温骤降。只是粗心的你,没有想到往雪上面想。
有时,你正在办公室,突然就听到犹如沙子撒在屋瓦上的声音。合肥人管这叫“盐豆子”,术语叫“冻雨”。冻雨是雪的前奏,像酒宴前上桌的卤花生米、凉拌海蜇皮之类凉盘。
再或者,你正驱车在路上,突然就有细碎白绒毛一样的东西零星地飘落在挡风玻璃上。你还是没有往雪上面去想,可车上突然就有人敏感而兴奋地喊:“下雪啦!下雪啦!”
常有人看到冬日头场雪,欣喜地称之“某某年的第一场雪”。其实这是欢喜得过了头。这年的一月二月三月难道就没下过雪?桃红柳绿时节,合肥也常下“三月桃花雪”,这“三月”可说的是农历,搁阳历甚至都四月初了。所谓“某某年的第一场雪”,有时准确地说应该叫“某某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合肥2020年冬日的第一场雪也下得让人没有多少防备。那天午后刮了大风,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派强冷空气要来的样子。晚上我正在饭店包厢里“掼蛋”,后来的客人甫一进包厢就欢喜地说“下雪啦!下雪啦!”,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这是老舍《济南的冬天》中的句子。老舍有生活情趣,他把济南的冬天写得很妙。济南跟合肥离得近,每晚央视“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济南、郑州后就是合肥,让人觉着亲切。同样,济南的冬天与合肥的冬天也颇多相似处。其中,最多的妙处就表现于小雪。
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所以老舍说“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合肥周边的地形地貌应该也与济南差不多,受不住大雪。
就如“斜风细雨”与“淫雨霏霏”不是同一审美层次,“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也断没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小情小调。小雪正合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节奏分寸。白居易分明是看着下雪合适小酌,才随手写了那么几句,作为便条让仆童交好友刘十九的。
“山上的矮松越发得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这是老舍的观察力想象力。其实这也是小雪独有的温婉细腻从容雕琢之功。每次小雪后,经过合肥望湖城,都会看见“和欣家园”四个字笔画上面,被雪花描了一道秀美的白边。还有几次,雪天凑巧经过芜湖路省气象台门口,只见“安徽省气象台”几个字上,也被调皮的雪花巧手勾勒出一层白边。小雪也许是在用这种方式向长年辛勤报雪花花讯的人致谢吧。
小雪后不几日,若在城里,你或许惋惜已经没有了小雪的影踪。或者,虽在乡下,背着太阳,往北行走,不注意往往也发现不了小雪遗踪。但如果此时你置身乡间,恰巧又是往南行走,就会发现,虽然一轮红日高挂,但山坡和屋顶的阴处,还洁白一片。虽没有“窗含西岭千秋雪”的冷艳,倒也不乏“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妙趣。小雪像个躲猫猫的孩子,见你发现了她,忍不住格格地笑呢。
《水浒传》第十回《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侯火烧草料场》中,有“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早下得密了”,“大雪下得正紧”,“那雪正下得紧”……的一唱三叹,更有“作阵成团空里下,这回忒杀堪怜,剡溪冻住猷船。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宇宙楼台都压倒,长空飘絮飞绵。三千世界玉相连,冰交河北岸,冻了十余年”的《临江仙》词为证。英雄末路的悲壮在纷纷大雪映衬下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那是当配72度以上“老白干”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阅读的文字。而小雪,最宜的还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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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