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一般的你

合肥晚报 2020-12-10 00:43 大字

小时候，无论我走在哪里，奶奶总会跟在我身后。小学的六年，人流涌动的校门口，我总会看见奶奶的身影在向我招手。或举一把伞，或拎一袋菜，奶奶和我肩并肩说笑着分享归家的清闲。那时我们如影随形。

自从我上了初中，奶奶没有机会与我一同回家了。新家的方位偏僻，去学校的路弯弯绕绕，我害怕她会迷路，所以开学第一天就嘱咐她，不必接送我。奶奶犹豫地望了望窗外，想说什么，可看见我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

每天放学时，看不见奶奶身上熟悉的绿棉袄，我不免失落，心里有些空荡，感觉失去了什么。我和奶奶似乎少了那种如影随形的亲密。放学后看见奶奶，她也只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不知看着什么。直到我走近她，奶奶才仿佛从梦里惊醒，慌乱地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也曾看向窗外，但我只知那是旧居的方向。奶奶应该是念旧吧。

直到冬天，某个稀少的、下雨的日子，碰巧我没有带伞。站在天桥下，望着不断打下的雨珠，我看见了爸爸来接我的车。关上车门时，我无意抬头一瞥，却愣住了。

是奶奶，举着一把旧伞，手里还拎着一把长伞，伞尖不时碰地，撑住她的脚步。她穿着我最熟悉、最醒目的那件略薄的绿色棉袄，衣领歪着，像是匆忙套上的。奶奶穿着一条家常的棉裤与一双棉鞋，似乎已经湿了一半，而她就这样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踩过水坑，避开人流。不断有人擦过奶奶身边，可她依旧抬着头，迎着雨滴，左右急切地张望着。我知道她在寻找我。

雨下得越来越大，我似乎看见雨滴一滴一滴打在奶奶的头发上，一滴一滴从奶奶身边落下，也一滴一滴地打进我的心里，我的眼睛潮湿了。

“奶奶！”我大声喊着，向她招手，就像她以前那样。“我在这儿！”奶奶听到我的声音，头转向我。当她看见爸爸的车时，愣了一下，然后用手遮着雨，对我笑着走过来。那时，我似乎又看见了小学时来接我的奶奶。窗户的方向，不只是旧居的方向，还是我学校的方向，是我所在的方向。

也就在那时，我明白，我和奶奶间的那份亲密没有消失。只不过和我如影随形的不再是奶奶，而是奶奶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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