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抵达铭心

新安晚报 2020-11-17 10:35 大字

□合肥梁小斌

初识诗人田晓华那天,他身穿白大褂,手里捏着一张X光片在长长的走廊上闪过。我打量他时,他冲我笑了一笑,意思是我正在上班,抱歉。过一会,他终于坐在我的身边与我攀谈。他用手指了指那张X光片对我说,我是一名骨科医生,从X片子上看,我的确没有发现媚骨。

媚骨是一种人格上的专业用语,在田晓华的骨科学问里,当然是不存在的人体景象,但被田晓华提示出来,这反而告诉我们每位写诗的人,都要注意媚骨问题。

媚骨写作有时代表着流行的事态,有时也代表着某种诗学的见解,是指美与和谐照耀下一种诗人的姿态。

诗歌最难的就是展现诗人的姿态。比如,闻一多的著名诗篇《死水》,他首先摒弃水沟清澈的习惯写法,却将目光盯上了死水里的肮脏白沫。这就是新诗里的意象拓展,也就是说,这个意象拓展与诗人的姿态塑造有着密切相关。田晓华在诗里写道:在突发脑梗的那一天/我在手机上认真地写下:和谐/左腿是长诗,右腿是短诗。而这就是田晓华的姿态。

这种感悟,实际上就是他坐诊时的门诊记录,是一个患者的情状直接嫁接到诗歌的身上。在生活中,一个人用两条长短不一的腿行走是艰难的,但是,我们打量的时间长了也许就会习惯了,甚至也可以这样子行走,这大概也是一种和谐。和谐究竟是指什么呢,田晓华曾经去过马达加斯加,他对一个美丽的乞讨的黑色女孩是这样描写的:我不能不注意到三米开外/一个妇人和一个乖巧的女孩/妇人的丑貌让我惊讶,她/脸面凹陷,鼻梁丢失,那一双/天然无异质的眸子清辉如月/眼神里泼洒着高贵而又迷人的战栗/小女孩顺延她的目光缓缓走向我/这个五六岁女孩,美丽如天使/五官清爽,可人的形儿像是精美瓷器//孩子闪烁的眼神立刻让我安静了下来/让我想起我曾经的不幸,让我想起/我的祖辈,想起柳絮的飘忽与苍白/我不由掏出三美元,慌神似的递给/小女孩。她幸福极了,她拿着这钱/转个身,边跑边喊:妈妈、money/她母亲在三米之外已献上一个屈膝礼/这个礼仪让我羞愧地摸了摸口袋/羞涩饱满的口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珍藏在田晓华心中的和谐画卷,像旗帜一样飘扬。一位诗人立论的基础,首先在于他认为这个世界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很多诗人不愿涉及这个主题,大部分诗人只

是关心自己长得像什么,这令诗歌写作进入到破碎状态,而破碎和自我贬低的诗也有好诗。但在当下好诗面前,我可以断定,田晓华的诗给我们诗坛提了一个醒。正如他的诗句:枝叶是飘扬的旗帜,青果是战士的头颅/那棵树,是哲学家的艺术,是人类故事。

实事求是地说,上述引用还没有达到最佳妙境,但是一位诗人囊括天下景色,并力图赋予一种意义上的诗意萌动令我感动。我发现,在田晓华诗里出现许多动植物的称谓,让我联想到《诗经》里也有很多的动植物名称。因此,指出那是什么并告知那些不知道此物是什么的人,被告知的人越多越好,这就是诗性的初心,也是诗歌诞生的源头之一,均被诗人田晓华一一注意到了。

田晓华还写过根雕。他意象里的根雕意义,并不在于大地上行走,而在于它生长成活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自己被深埋,最好不被人看见。不愿被人看见的杂树根,恰恰被田晓华盯上了。一次谈心中,田晓华说他自己的形象就应是一尊根雕。我补上一句,你是否想成为根雕诗人。田晓华果断地把诗人两字去掉,说,我就是根雕。我又继续补充,让根雕到窗外行走,让人看见一位有根雕模样的人也许更好。诗人田晓华没有反驳。

一位没有发现媚骨的诗人,在骨头堆里摸爬滚打却十分在行。那我也可以这样认定,在田晓华所见的X光片里,任何人的骨头都是一尊根雕。所以,田晓华爱根雕!

而我现在将田晓华视为刻骨诗人,缘于我读过他的一首长诗《在虚空内啁啾》,他开篇写道:“我已陷入虚无世界的中心/像一个静穆的顽石坐视空无/日常即神性,日常即荒诞/哦,哪个真实抑或都是谎言/解惑百题迷倒一万个思想//我在虚空内啁啾,声音温婉/在虚幻中刻骨,尚未铭心”诗句虽说虚空,但都是真实境遇的写照。我认为虚空是大境界大题目,就像一粒盐,它的家乡不是在水里,而是千真万确坐落在人的舌尖之上。我当然也可以这样预测,田晓华就是一位坐落在人体感官上的优秀诗人。

据说田晓华即将退休了,此前的他刻骨行医并刻骨写诗。为此,我想把这句话送给他:刻骨,终于铭心!(此文系田晓华新近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的诗集《左腿是长诗,右腿是短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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