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人,他们是医务工作者,可最主要的工作是帮助流浪的精神疾病患者寻亲 从病房到家乡,陪你走过漫漫归途

安徽工人日报 2019-12-07 01:29 大字

“你看到我的包了吗?我的身份证在哪儿?”见金晓芳走进来,曼曼迫不及待地问道,迷离的眼神中透出急切。

这个问题,金晓芳已经不记得被曼曼问了多少次。其实,不仅是曼曼,每一天,围着金晓芳提问的还有很多人。

正是午饭时间,在安徽省合肥市第四人民医院的病房看护大厅里,金晓芳很快被一群人围住了。

“金妈妈,我想买件新衣服!”

“金阿姨,我想和你一起玩。”

“金科长,我……”

在一片各不相同的称呼声中,金晓芳的衣袖被拽住,胳膊被挽住,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尽力回应着每一个问题和要求。

“只是有时会有点恍惚。”在医院社会服务科工作了10年,帮助2000余名流浪精神疾病患者寻亲、回家后,金晓芳偶尔也会问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是医务工作者,还是公益工作者?”

像侦探一样洞察秋毫

在合肥,一说“四院”,人们都知道那是一家精神专科医院。在四院收治的患者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流浪街头的精神疾病患者或智力障碍人群。这些人,有的被家人抛弃,有的因种种原因与家庭长期失去联系。除了进行治疗,四院还有一项特殊的任务,帮助这个群体寻找亲人或监护人。

2009年,金晓芳从一线护理岗位调到四院社会服务科,由此开始了自己“寻亲达人”的修炼历程。

由于身患疾病,不少进入四院的流浪人士很难提供有用的个人身份信息,“我们必须像侦探一样留意他们发出的每一个讯息。”金晓芳打比方说。

2013年3月,四院收治了一位40岁上下的患者,无论医护人员怎样与她沟通,她都一言不发,而且对人有很强的防范心理。这样不仅找不到她的家,对治疗也很不利。

那段时间,金晓芳一到医院,就时刻留心观察这位患者的一举一动。经过研究分析,金晓芳觉得这个“怪人”可能是位聋哑人。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金晓芳开始用肢体语言和她交流,用手比划,在纸上画图片……方法都用尽了,患者还是没有开口。

为了让病人放下心理防备,金晓芳常常找机会帮她梳理头发、整理物品,即使说不上话,也陪她静静地坐着。“我跟她肢体接触的时候,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和动作是温暖的。”金晓芳说,“因此,我也不把她当成病人,而是看作等待回家的旅人。”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过去。突然有一天,患者对着金晓芳打了个手语:我会写字。那一刻,金晓芳觉得自己数月的努力全都没有白费。原来,患者是湖南人,名叫罗香香,18岁那年被人从家乡骗出来还生了一个孩子,后来一直流落街头,直到被好心人送到了四院。

虽然罗香香开了“口”,但她却无法提供更具体更准确的信息。金晓芳和同事通过各种渠道不断发布消息,只要有和罗香香有一点关联的信息就立刻打电话查证比对。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后,金晓芳终于联系上了罗香香的家人。

此时,距离罗香香入院,已过去了两年。临别时,不能说话的罗香香抱着金晓芳痛哭,“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原来无论离开多久,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很想回家。”金晓芳说。

像外交官一样四处协调

在把25岁的儿子送到四院封闭病房3个月后,吴伟伟的妈妈就与医院失去了联系。

“有的患者家境贫穷,家人对精神疾病又有偏见,把患者送来医院后就再也不出现了。”金晓芳告诉记者,这样的情况在四院时不时就会出现。

这样的病人多了,全部留下来的话,医院负担很重;贸然让他们离开,对社会和患者本人都有风险。“所以我们要像外交官一样,和各个机构、部门打交道,为患者找到家。”

看着吴伟伟的家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大家都很心疼。金晓芳与医院工作人员想方设法找到他以前的住处,家门却始终紧闭。后来辗转多次,金晓芳才得知,吴伟伟的妈妈因罹患宫颈癌已经去世,父亲早在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了。

没有亲人监管,按照有关规定,精神疾病患者所在的社居委可以履行监护职责。但吴伟伟的户口还挂在几年前毕业的学校,户籍所在地的社居委因为种种原因,也难以为他提供庇护。

社居委、派出所、救助站、当地媒体……金晓芳不记得为此跑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反反复复跑了多少次,“那些工作人员都跟我们成了熟人。”

事情在2017年终于有了转机:有人向医院打听吴伟伟的消息。

原来,吴伟伟有个大姨住在南京。听说了侄子的情况后,因为“怕麻烦”犹豫着不肯来接人。为了抓住这一线希望,金晓芳又在好几个部门间奔波,为吴伟伟申请低保和多项补助,同时利用各种政策为他未来治疗减免费用。最终,吴伟伟的大姨感动于医院的真诚和提供的各种便利,承担起了监护人的角色。

吴伟伟又有家了。

当普通人一样温暖对待

10年时间,金晓芳和同事为约2000名流浪患者找到了家人或监护人,也感染了身边的不少人。现在,她的手机里有很多与寻亲相关的QQ群、微信群,里面既有公安、民政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有社会热心人士。

不仅如此,在合肥,还有越来越多的街道、社区加入到帮扶行列。

余秋燕是四院的“常客”,她因患病多次遭到家人抛弃。“反复受刺激非常不利于患者的治疗。”为此,金晓芳联系到了她所在的社区。了解情况后,社区不厌其烦地提供和整理资料,协助金晓芳为余秋燕争取各种政策福利,为她办理低保证、救助卡等。

听说社区也能做“监护人”,经过商议后,余秋燕所在的社区主动承担起了这一责任,“这样,她就能安稳地在医院接受治疗了。”该社区工作人员表示。

“以前是靠医院科室的力量在帮助患者,现在是靠社会的力量在做这件事。”金晓芳说,为了从源头防止流浪病人的出现,她所在的四院第三党支部现在与安徽市的社会福利院结成帮扶对子,建立了“病发初期网络诊断”“定期巡诊授课”的长效联络机制。

如今,每个季度,合肥四院会统筹各个部门,去福利院为精神病和智障患者检查身体,对福利院所有服用精神类药品的收养人员进行复诊和用药指导,并有针对性地开展健康知识讲座,让他们感受到更多社会关爱。

作为一名医务人员,金晓芳明白,医院治疗并不能彻底解决精神疾病患者的所有问题。对于这些精神疾病患者,尤其是流浪的精神疾病患者,来自家人的温情和呵护更重要。这也是金晓芳不遗余力帮助他们寻亲的最大动力所在。

“我所面对的患者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这个群体,把他们当作普通人一样对待,有越来越多的力量让他们感受‘家’的温暖。”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除金晓芳外,其余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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