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安有座李家仓房

芜湖日报 2019-12-23 00:44 大字

襄安街的南关和西关都有一块高地,高出地面4米左右,它的四周用青石条一层层垒护起来,两米高的青石上再砌青砖,只留一道石库门可以进出。石库门下,是石块铺成的台阶……有人告诉我,这就是李家仓房,襄安人称为“土楼”。

顺着西关土楼石台阶上行,走进石库门,可以看到高台上是一排一排红砖青瓦结构的房子,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前排房子和后排房子中间的地上,铺着青石板,它用特别的光滑告诉人们自己年代的久远。再四处看看,李家仓房一侧是永安河,周围的地势低矮平旷,当年的李家仓房似乎建在一座山上。

清朝末年,李家选择这里建仓房,是因为这里临河,货物上下船方便。为了在此建仓房,李家先四面垒石,再让挑夫挑来泥巴填进去。条石越垒越高,里面的填土越来越多,于是襄安西关才有了这个一千多平方的高地。即使是现在看来,当年李家仓房的填土垒石工程也是比较大的。

谁家垒石填土的呢?当地人说,这是李鸿章家族做的,又直接说是李鸿章三弟李鹤章后人做的。当年,李鸿章家族,包括他的亲家刘秉璋、潘鼎新在无为拥有大面积的耕地。作家张爱玲说她家在无为州有耕地,那是她的祖母李菊耦的陪嫁。有资料可以证明的是,李鸿章的另一个孙女儿李国英嫁潘鼎新的儿子,后来潘鼎新的儿子病逝,李国英为其守寡,住在无城后新街。她死后,牌坊就建在无城狮子口一带。

有了耕地,有了粮食,自然需要建粮仓。当年,李鸿章家族采用“万亩建仓”的方式,委托亲朋直接管理,其中在襄安西关,李家就建有仓房。民间传言,襄安的李家仓房,是李鸿章第八个儿子建造的。但翻遍关于李鸿章的史书,并没有看到他有八个儿子。

李鸿章家族根据襄安米行多的特点,在此建仓房存放稻谷,还有面积巨大的晒场。在这里把存放的粮食晒干,再把它运往芜湖或者无锡等地销售。

有货物运出去,自然有货物运进来。当年,襄安李家仓房运出去的货物主要是稻谷,运进来的货物是食盐,于是许多人说李家仓房是堆放食盐的地方。据当地居民介绍,李家仓房进的食盐主要是海盐。当年,李家把海盐运进来,存放到仓房里,再批发销售,销售地点包括开城、蜀山、杨桥、魏家坝、胡陇,还包括黄姑、庐江等地方。如果堆放的海盐发潮,他们就把它铺到地上凉晒。自古以来,无为地域的食盐多为井盐,颜色发黑。自从李鸿章家销售海盐,无为一带百姓才尝到雪白的海盐滋味。除此之外,李家仓房还堆放稻谷、布匹、药材等。

位于西关,靠近永安河,除了码头,还有较长的地方濒临河边,据说李家当年在码头以外的河滩上打下360根梅花桩,不让其他船只轻易靠近,以防止土匪的船只靠上来抢劫。为了保护储存的货物安全,李家在仓房四周砌上坚固的围墙,围墙下面是近2米高的青石条垒墙,石条上面砌青砖。在靠近码头的地方留下大门,在背码头的地方留下后门。门框都是石头做成,类似上海的石库门,门板是松木制成,结实耐撞。还招集地方会武功的人员成立护院队,昼夜巡查。

除了西关的“土楼”,襄安南关还有一座李家仓房,也被称为“土楼”。

李家仓房的土是从哪里来的呢?有一种说法是李鸿章的八儿子挖掉了襄安罾山的西角,把土运到南关和西关,堆高地面,这才在地面建起仓房的。所以,现在罾山的西角是塌的。从两座李家仓房的面积可以推知,当年稻谷、食盐在这个中转地储存过多少,也能推知当年襄安商业的繁荣兴旺。

管理李家仓房的,当然都是李鸿章的亲戚,他们后来都落户襄安。抗日战争时期,李家仓房还在发挥作用,那时的管理者是李家八爷和九爷。史建根老太太是合肥人,1933年出生。她告诉我,她奶奶的父亲就是九爷。清末或者民国初年,她奶奶自襄安嫁到合肥的史家。1938年,日本鬼子攻入合肥,他们全家坐卡车逃往湖南长沙。后来得知鬼子没有进入奶奶的娘家襄安,他们一家又从湖南长沙来到襄安避难。她的印象里,八爷是个瞎子,双目失明。九爷是书痴。她还记得李家当时在泉塘镇的青龙村有几百亩田,每年年初都有农民来家谈租金。收割以后,农家用船运稻子到李家仓房。

李家仓房是什么时候衰败的呢?应该是民国之后。有这样一个故事,说当年襄安一带农民聚众到李家仓房抢劫,现在泉塘镇三益村一个姓徐的农民去迟了,等他到了李家仓房,只剩下空屋子,牛呀、家具呀、农具呀、粮食呀、油盐呀、衣服呀什么都没有剩下。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厨房里有一坛咸菜,只得让儿子拿来稻箩,把那坛咸菜抬回家。

徐姓农民看到别人家抢到许多东西,心里十分难过,好在他也抢到一坛咸菜可以嗒嘴,有聊胜于无嘛!咸菜吃了十来天,有一次他老婆伸手抓菜,抓到硬硬的东西。抓出来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大洋。原来,李家仓房的主人早有防备,他们把大洋藏在咸菜坛里,只在浮头上放了一点咸菜,迷惑别人,不想让这个徐姓农民捡漏捡到个大便宜。

故事的真实性不得而知。

民国时期,随着李鸿章家族的式微,李家仓房逐渐衰败是肯定的。

现在,襄安的许多古建筑已经毁坏,只有李家仓房的围墙尚存。

戴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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