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砯的洗衣机” 《中国绘画中国当代绘画学术邀请展》侧记
《另一种乡愁》是马悦然用汉语写成的一本随笔集,身为瑞典人的马悦然用自己的第二母语——汉语,带领读者穿越不同的时空,领略一种同样植根于中华文化的异国游子的拳拳乡思。
开幕
10月19日下午,《中国绘画——中国当代绘画学术邀请展》在1912街区大地美术馆开幕。
尚扬、何多苓、谭平、苏新平、王华祥、洪凌、张方白、毛焰、黄震、尹朝阳、马轲等。
这些参展艺术家,即便不是中国当代艺术清晰的山脊线,至少也有几座高峰,有雄霸地平线二三十年的,有近年来悄然隆起的,更有横空出世的。“学术邀请展”之“学术”二字自有其权威与厚重意义。
逡巡一周从展厅出来时,美术馆前已经集满了参展艺术家,各路嘉宾和观众。桂香泛滥,阳光猛烈炙烤着我的左脸。
麻衣芒鞋的馆长吴震寰致辞,并向前任馆长祝凤鸣致敬。抱病缺席的凤鸣兄之于大地美术馆殚精竭虑,厥功至伟。其实,直到前一刻,明知不太可能,我还暗自期待凤鸣兄那贝多芬式过耳长发的诗人风采。
论坛
研讨会在不远处的东游记茶楼举行。评论家陈孝信说,2019年,是中国艺术的转圜之年,从国际版本的中国样式,向中国版本的国际样式转换。这个标志是叶永青抄袭门事件。
“你们是没有这种经历。西方人指着我的鼻子问,你们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四大天王八大金刚,都是谁谁谁的翻版、山寨——你们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东西?”——某种程度上说,叶永青真是个倒霉蛋,他不比前者更恶劣,只是没有前者更幸运而已,他的一世功名是被迅捷的互联网葬送的。
“为什么我们没有出现令世人尊敬的世界级大艺术家?”
——我觉得,陈孝信痛心疾首的问题不过是“钱学森之问”在艺术领域的翻版,一如在其他领域的诸多翻版一样。
陈老师给出了自己的诊脉结论。从文化根源上说,我们缺乏悲剧精神。青藤、八大、金农等,一直都很孤独,我们不是没有离骚精神,孤愤精神,但整体来说,中国文人平淡、飘逸,刻意与现实拉开距离,缺少批判精神。艺术的本质即深刻表白——悲剧精神的表白,悲剧精神在西方是主线,在我们则是隐线。
八五新潮之后,艺术家精神不纯,不深,不厚。我们的艺术家只有死得彻底,死去活来,脱胎换骨,才能成为赢家。
陈老师不时挥动精廋有力的手以增强振聋发聩的效果。
艺术家尹朝阳发言的口气游移不决,像是在寻找最谦和的词汇避免冒犯前辈和权威,但他的观点却亮瞎眼:我对拍出天价画作的常玉,奈良美智没有感觉。每一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艺术环境,这两位艺术家的成就显然不能用悲剧性格来解释。另外,在我看来,传统颇为可疑,大师也值得商榷。赵无极太甜,林风眠像是小品,吴冠中太装饰。
“赢,不是艺术家的目标,更不是艺术标准。”
画家单刚说,要赢——这种执念也正是艺术创作的大敌。其实呢,艺术有其自身的规律,最牛逼的作品源自艺术家情感和理念的真诚表达。
轮到本土艺术家黄震发言,他似乎听到了来自长条桌下诸多肠胃的低声鸣叫,“我就不说了吧,省下时间,大家可以早一点吃晚饭。”
黄震作品中睚眦尽裂的洪荒力量让人想起西楚霸王项羽,但生活中的黄震待人接物,细腻周到,则如同垓下千回百转柔情似水的虞姬。
“黄永砯的洗衣机”
“为什么我们没有出现令世人尊敬的世界级大艺术家?”陈老师在论坛上的发言其实并不准确。
画展第二天,2019年10月20日,中国当代艺术潮流中重要艺术家,在国际上有着巨大影响的黄永砯因病在法国巴黎逝世,享年65岁,这与叶永青抄袭门一道,像两枚钉棺钉,宣告了一个既深刻又浮华的奔腾年代的落幕,强化了陈孝信关于“2019,中国艺术转圜之年”的意象。
黄永砯干过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其实这不就是大艺术家的本职工作嘛)。1987年2月1日,他将两本书王伯敏的《中国绘画史》和赫伯特·里德的《西方现代绘画简史》放在洗衣机里搅拌。
这台先知与哲人一样睿智的洗衣机今安在?可以说中国当代艺术界依旧在这台洗衣机里一刻不停地焦虑、折腾、翻滚。它看似巧合,实则宿命般地定义了本次画展的主题,每一位艺术家和评论家其实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回应这台洗衣机的轰鸣。
大地美术馆馆长、策展人吴震寰提出“大国画论”。他说,在大国画论的概念里,其绘画指向是“中国精神”“中国意象”“中国灵魂”。在“大国画”体系里很重要的一点是外国人可以接受的东西。“一定要换上一件世界性的衣服,来融入进去,再展示自身的个性价值。”
牛顿的苹果,薛定谔的猫,福楼拜的鹦鹉等等,我觉得依照这个句式,“黄永砯的洗衣机”的意蕴绝不应当仅仅局限于当代艺术这一范畴,而应当辐射到更宽泛的文化意义上。
晚宴
漂亮的画展出品人周菊红女士领我们去同一条街区的皖小厨吃饭。
我因地制宜,灵活变通了节食标准,消耗了差不多两顿食物,而旁边的韩国美女演员菲雅只冲泡了一袋自带的燕麦片。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始终摆弄着手机,我能看到汉字和韩国字交替的屏幕。
“没有泡菜习惯吗?”我问。
“我不吃泡菜。不太健康。”她的中国话说得很好,硬要说与普通话还有区别,也不比中国泡菜与韩国泡菜之间的差别更大。
采访艺术活动,并有机会和艺术家们在一起吃喝,不仅品尝了鸡蛋,还认识了下蛋的母鸡,满足了面对作品时的诸多想象,并在觥筹交错间深化对其作品的进一步理解,实在是记者的莫大荣幸和难得的福利。
每年要登嵩山十来次的河南人尹朝阳说,当下的杭州菜才是真正的开封菜——宋高宗和一班前朝遗老遗少,从汴梁带到西湖边上的。当下的开封菜,其实是北方游牧民的偏好。
于是,聊到历史上民族融合的现场证据。
操着更接近唐宋官话的南方口音的吴震寰无疑是最中国的,然而其高颧厚唇的胡僧面相,简直就是从古画上穿越下来的达摩祖师,或是从唐三彩的骆驼背上跳下来的西域商贩;而荷兰籍画家单刚,圆脸薄唇细长眼,则活脱脱就是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成吉思汗广场上那座巨大坐姿雕像的原型。
桌上的菜,面对的脸,交流的言语,本身就是不同区域、宗族、习俗、文化碰撞交融的成果——这条轴线,或明或暗,却从来不曾彻底断绝。
在画展开幕前两天,其实还有一桩文化事件——95岁高龄的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委员会终身评委马悦然仙逝。没有他的努力,国际版本的中国文学样式便几乎无从谈起。其实,国际版本的本土样式与本土版本的国际样式,正是推动“洗衣机”叶轮转动的两股扭力。
转圜,不是转折,有折回、顺畅、回旋等丰富内涵。2019,转圜还是转折,我们不得而知,至少,在桂香泛滥,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合肥1912大地美术馆与美术史没有错过。
嗨!耳畔总有“黄永砯的洗衣机”呼啦呼啦转动的声音……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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