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合肥“看大戏”
“看大戏”的习俗曾经风行一时,而作为合肥籍历史文化名人,明末清初的龚鼎孳文才出众、位高名重,与戏曲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
当时,人们把“传奇”作为以演唱南曲为主的长篇戏曲的专称,以有别于北方杂剧,一般每本由二十余出至五十余出组成。
由于整本大戏的演出时间过长,为了适应观众需要,后来就摘出其中的一出或几出别具特色、情节完整的小戏进行演出,称为“散出”、“散剧”或“折子戏”等。
顺治二年(1645年)五月,龚鼎孳(字孝升)与李雯(舒章)、朱徽(遂初)、孙襄(惠可)、吴达(雪航)等人观看《吴越春秋》传奇。龚鼎孳作有《午日李舒章中翰招同朱遂初、孙惠可两给谏集小轩演〈吴越〉传奇得端字》,李雯同和《端午日吴雪航水部招饮孝升斋看演〈吴越〉春秋赋得端字》。
这部剧目以吴越争霸、吴国覆亡为题材,当时正处在明清鼎革之际,观看此剧的用意似有所指。其中,龚鼎孳“歌舞场中齐堕泪,乱余忧乐太无端”和李雯“酒因吊屈人难醉,事涉亡吴泪已弹”的诗句表露出他们心中无尽的感慨。
故国之悲,身世之感,这种话题比较容易引发“贰臣”与遗民之间产生共鸣。据王揖唐《今传是楼诗话》,龚鼎孳曾与前明遗民杜濬等人一起观看楚汉之争中的项羽故事,记曰:“茶村(杜濬)集中,有《龚宗伯座中赠优人扮虞姬》云:‘年少当场秋思深,座中楚客最知音。八千子弟封侯去,只有虞兮不负心。”据《考田诗话》,谓“宗伯招饮,演项羽故事,扮虞姬者固楚伶”,坐客曰:“楚人演楚事,茶村楚人,请以一语赠之。”遂提笔书绝句,语关名教,不得以骂座少之。“余谓如此曲解,既乖风人立言之旨,又没两家投分之真。”
时任水部郎的袁于令,江苏吴县人,名晋,字韫玉,又字令昭,号凫公,晚年号箨庵,是著名的戏曲家、小说家。他与龚鼎孳往来密切,多有唱和。顺治二年冬,袁于令曾召集多位友人观赏自著剧目《西楼曲》传奇。
曹溶(字秋岳)作有《令昭水部招同百史、岂凡两少宰,芝麓奉常,孝绪太史,雪航侍御,尔唯、舒章两中翰,演自度〈西楼曲〉,即席赋二首》,龚鼎孳作有《袁水部招饮所著传奇,同秋岳赋》(二首),其中有诗句云:“可怜蓟北红牙拍,犹唱江南金缕衣。”“一部管箫新解语,六朝人物旧多愁。”
此次聚会,参与者为多在京“贰臣”。江山易主,历经两朝;处境尴尬,内心苦闷。这些人员时常相聚在一起,颇有抱团取暖、相互慰藉之意。
观赏戏曲,是当时的一种娱乐时尚。开心之际,以此助兴,其乐融融;不得意时,借此忘忧,也是一种缓解烦闷情绪的消遣方式吧。
三
龚鼎孳的如夫人顾眉(字眉生)原是金陵名妓,为“秦淮八艳”之一。张岱《陶庵梦忆》云:“南曲中妓,以串戏为韵事,性命以之。杨元、杨能、顾眉生、李十、董白以戏名,属姚简叔期余观剧。”据称,顾眉曾反串小生与同伴们合演《西楼记》《教子记》等剧目。
演戏娱宾,是当时祝寿的一种习俗。龚鼎孳对顾眉甚是宠爱,往往在其生日之际操办寿宴,有时邀请名角到场,登台助兴。
顺治十四年,龚鼎孽奉命颁诏从广东返回,与驻留在南京的顾眉重逢。十一月初三,是顾眉三十九岁生日,龚鼎孳为其操办了规模盛大的生日宴会。
据余怀《板桥杂记》所记:“岁丁酉,尚书挈夫人重游金陵,寓市隐园中林堂。值夫人生辰,张灯开宴,请召宾客数十百辈,命老梨园郭长春等演剧。”
为强化喜剧效果,营造喜庆气氛,在顾眉生辰之际,龚鼎孳的门生好友甚至对剧本进行改编。
焦循《剧说》云:“《满床笏》,一名《十醋记》,乃合肥龚司寇门客作。中入龚节度十折,于本文无关,盖为横波出色渲染也。”笠阁渔翁《笠阁批评旧戏目》则称:“《十醋记》即范希哲的作品《满床笏》,乃取同姓同职,为取悦龚司寇之妻顾眉,并于所生日时演出。”
笏,笏板,用玉、象牙或竹片制成,上面可以记事,古代大臣上朝时需手执笏板。“满床笏”是一个典故,据称,唐朝名将郭子仪六十大寿时,王公卿相都来祝寿,七子八婿皆为高官,家中的笏板堆满床铺。因此,人们以“满床笏”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高寿。
传奇剧《满床笏》共三十六出,说的是唐朝大将军郭子仪的故事。其中含有《醋表》《醋义》《醋成》《醋感》《醋授》《醋功》《醋锦》《醋阻》《醋致》《醋慨》十出,故又名《十醋记》。
这十出戏通过演述节度使龚敬纳妾之事在家中引发的风波,以及龚敬夫人师氏由“吃醋”阻止、继而屈服于传统观念的压力、直至忍让准许的转变,塑造了一个知书达理且聪慧练达的“贤内助”形象。
精心策划,巧妙编排,龚府门客竟然通过虚构的“妻管严”类人物龚敬及其夫人,把现实中的男女主人演绎移植到剧目中。于是,剧中人“龚敬”成了龚鼎孳的化身。如此这般,可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龚敬,与“恭敬”谐音,可能含有男主人对夫人毕恭毕敬的意思吧。台上夸张滑稽的情节,平添了几分逗趣搞笑的效果。如此助兴而为,实在令人叫绝。
虽说内容上带有历史局限性,可是,该剧倡导夫妇之间互谅、忍让,对于家庭的稳定和谐,无疑具有积极的意义。
作为优秀传统剧目,《满床笏》入选“国家昆曲艺术抢救、保护和扶持工程”项目,至今仍在上演,堪称经典之作。
改编之后,全剧分为《龚寿》《纳妾》《跪门》《求子》《后纳》五折,故事简洁完整,情节更加生动。江苏省苏州昆剧院多次在海内外演出该剧。
虽然已经离世三百多年了,但合肥籍的这位“龚大人”并未远去,他风采依然,“活跃”在当今舞台上。
二
龚鼎孳喜好交往,与一些民间艺人来往密切。王紫稼(1625—1656),名稼,字紫稼,苏州人。亦有以王子嘉、王子玠呼之者,人们多称其王郎。清初著名昆曲男旦,精于歌舞弹唱。
吴伟业曾作《王郎曲》,龚鼎孳随即呼应,口占一首《读梅村王郎曲》:“急管霜高舞柘枝,当风垂柳尚如丝。酒阑谁奏梅村曲,肠断王郎十五时。”
张次溪《云郎小史序》中,记有龚鼎孳诗赞名伶徐紫云之事:“徐紫云,字九青,号曼殊,人称云郎,水绘园中明僮也。生于崇祯甲申,逝于康熙乙卯,得年三十又二。当康熙戊申,云郎年才二十有五,随陈其年入都。日下胜流,震其声名,争欲一聆佳奏。南腔北播,菊部歌儿多摹其音。于是京邑剧风为之一变。龚鼎孳诗所谓‘不从水绘园中住,席帽轻衫到国门。……听说绕梁歌绝妙,花前还许老夫闻’者,其倾倒一时,犹可以遐想焉。”
徐紫云是冒襄家乐的伶人,即冒家戏班的艺人,也是词坛名家陈维崧的书童。康熙七年(1668),在未告知冒襄的情况下,陈维崧私自携徐紫云同往京城。他们多次参加文人雅集,徐紫云时常应邀展露才艺,其柔腻绵长的南腔深受好评,在梨园界(也称“菊部”)引起较大反响。
久居京都,听惯了高亢悲怆的北腔,当欣赏到带有江南韵味的曲调,对于北方人来说,感受更多的可能是新奇。而对于龚鼎孳等来自南方的文人士子来说,听到这种熟悉的曲风,所引发的,当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此外,龚鼎孳的《定山堂诗集》中涉及的歌舞艺人还有杨枝、秦箫、金粟、周伶、林郎等。
□李学军 柳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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