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黄麦黄一条路

安徽日报农村版 2019-06-11 10:18 大字

合肥 张建春

摘了粒履盆子送进口中,酸酸甜甜满嘴生津,这是我立于田埂上最美妙的时间。履盆子是为童真生的,此时我回归少年。少年时摘履盆子,需要付出代价,履盆子的枝蔓上有刺,摘一粒,手注定要被一颗刺拉住,好吃的虫子,也会凑热闹,辣辣的咬上口,寻常得很。还是不会放过履盆子的,少年的酸甜似乎就集中在这玛瑙般的果实里。

同行的城里人不识履盆子。我告诉他,这又叫做“拍拍”的家伙,是藏在草田埂里的精华。城里人吃了颗,我又递上一颗,间隙中我已吃了许多,不吐种籽,种籽里有一股青香,淡淡的全是田野味。田野里麦子正黄,实惠的穗子低头,一粒粒麦子穿着裙裾,就等着风旋起了。麦子金色,在初夏是比花更美的风景。

我学着农人的样子观景,景一下子扑进了我的心怀。我爱麦子,爱得如痴如醉。其原因是我的根底里是个农人,祖父之前的家人都是农人,父母生我,他们从田里起身,腿杆上的泥土还没洗干净。农人的子弟不爱麦子,那纯属红头发野人了。祖母说过,男人不怕女人,除非是红头发野人。这里的怕应理解为爱。

我爱麦子,爱得怕。怕丢失了麦穗,怕“秃尾巴溜溜”鸟抢走了麦子。所以小时,跟在父母身后拾穗,连带着把“秃尾巴溜溜”撵得贴天飞。能安慰我的是覆盆子,只要一粒,困顿和迷惑就全跑了,“秃尾巴溜溜”也和我无关。酸甜和稻麦香,一样是田间正味。麦子黄,黄遍天,正颜正色。和麦子同样的黄,是杏子。红杏出墙,那是杏花,杏子耐得住寂寞,到了黄时才一汪汪的甜。

黄杏美味,软了时傻甜,甜得一时间乡村没有了滋味。少时攀枝摘杏子,没少摔过,算是命大,没弄个断胳膊瘸腿的。

攀上杏树,杏黄麦黄。少年也会叹气,有日子过了哦。端午靠近,麦面幹面条,扛起海碗,肚子撑得溜圆。顺带着吃杏子,嘴还不怂:端午吃个杏,到老不生病。杏黄、柿青,门前两棵树,合成了农家的“幸(杏)事(柿)”。杏子黄打头,柿子红还有段日子呢。草田埂在杏黄麦黄中游,一条路,起于杏黄,没于麦黄。二黄故事紧密,说不透,挑不明。少年有二黄,美得有滋味。

如今乡村少有少年游,履盆子置在路边,红艳招摇,杏子在村头滴落,没人品尝、没人摘,都孤单得和鸟儿答腔。但麦黄杏黄一条路,仍是不消停,逍遥地向前走。麦黄依然正统,只是弯腰的镰刀不见了,代之的是收割机,一撩一大片。

我不舍草田埂,走呀,走得五迷六道,裤脚上沾满了早生的草种,沉重得有思想。白茅长得疯狂,在麦黄中绿得戳眼,拦住路就不让开。飞蓬开花,成簇的拥住一眼眼草蜂,当作宝贝哄。花作眠床,蜂子倒是乐意。路的两边在作畅想,一些低凹的地方蓄水,种上了一绺绺荷,早荷开始吐箭,等不得蜻蜓了。无蜻蜓早立的尖尖角,花同样美丽。

种荷为花,让乡村丰沛。荷花多样,几十个品种,早不是过去荷的概念。还有霸王荷呢,小叶浮水,据称叶径阔大,两个少年也能托得起。鱼吃荷叶又将成景,供游人拍摄嬉戏,大自然赋予的曼妙,还原后和人贴近,这可不是农人的狡黠。

麦黄显得轻浮了,它终是敌不过荷的青翠。这里将升起一个节气:荷花节。以荷花为美,再连动产业,再将荷的裙衣穿在人的眼睛里。荷花节,就将办在麦黄杏黄的路边,路为弦线,弹拨音色一一荷美荷趣的音色。有麦在割,我拾穗三株,一株给惊飞的鸟,二株携上,插进即将的梦中。我还是不忍离去,转身村头,拣拾落地的杏子,塞一颗入口,轻声自语:我有少年之心,再无少年之身,枝头我攀不上了。杏黄麦黄一条路,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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