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 大雪之后

大雪来得好突兀！

天气本是晴朗温煦的，早晨偶有稠如牛乳的浓雾。也许眼见年关一日日逼近，老天爷像是才想起要给旧年一个交代似的，降下几场疾风骤雪。

按说不请自来的恶客只有引人嫌恶的份，可人们对这几场大雪的态度偏偏暧昧得很，佯嗔一番便把心里的怨翻了篇，反生出几分隐秘的欢喜来。倒也怪不得他们不够爱憎分明，毕竟，没有雪的年哪叫年呢？

是啊，人是过不得一个没有雪的年的。

下了雪，人顿时烂漫许多：平日里规规矩矩静坐的学生竟都闹起来，打雪仗，堆雪人，在雪地上写大字，爆发出平常不显于人前的活力，竟至于要广播通知才晓得上课了；平日里忸忸怩怩并行的恋人们竟牵起手，当众亲热起来，仿佛他们年轻的躯体忽然有了力量，能为对方遮挡流言蜚语；平日里颤颤巍巍走路的白发老翁，竟能赤着身子一猛子扎入水中，游弋如鱼……

无波澜的日子过久了，人都木起来。这时候真正欢欣的表露都显得有些可疑，非得有一些惊喜、一些突然的事件将心上久积的尘土震落，才能归于真挚而无矫饰的生命之本态。

下过雪的夜里是很静谧的。昏黄的天色正映衬着雪地，冷而亮的雪光时而飞溅，叶子正以颤栗转述风的呜咽，而街角的空地余下一堆仍带火星的纸灰。曾有人含泪将它们点燃，以祭奠在雪中逝去的至爱至亲。逝者中有稚龄幼儿，有盛年之人，也有耄耋老人。他们中有人死于意外，有人死于疾病，有人死于寒凉的人心。而在大雪所掩盖的、悲哀的静默中，生命才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分量。

有喷薄，则有收敛；有高峰，则有深谷。否极则泰来，乐极则生悲，实乃生命之真谛。大雪之下，阴阳昏晓，各臻其至。

大雪过后，雪的精魄不知归于何处，留下的是一派清新的新世界。

文/合肥八中高二（28）班 陈牧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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