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星河,城里的月光
□合肥于继勇
在乡下的时候,城市是我人生的最高理想和目标。
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偶尔从公路上跑过的汽车,扬起长长的灰尘,像一条尾巴。我知道,那辆车里,坐着的是城里人。
城里的高楼大厦,平坦的柏油路,开满鲜花的公园,琳琅满目的商场,喷香喷香的食物,都拼命地诱惑着我。
贫穷是生活的底色,繁重的农活压弯了脊背,擦汗抬头看天的时候,城市是远在天边的理想。
30多年前的乡下是安静的。农闲时节,隔三差五会有场露天电影,十天半月会有连台大戏或者评书。乡村文化生活是天然而自觉的,没有口号,贴着地气,甚至非常庸俗。
电视进入千家万户,成了看世界的窗口,也开启了城乡娱乐一体化的大门。城市变得不再陌生,不再遥远。
当城市化浪潮来临,农民工潮水般涌进城市,传统的农村生活迅速土崩瓦解了。
从南到北,中国的城市在新世纪之初,开始翻天覆地的更新,斗角飞檐的平房推掉,建起了高楼和工厂,修起了铁路和桥梁,一切向着国际化的路子发展。
城市开始变得崭新,飘满汽车尾气,充满了工业化的气味。位于老城区的历史遗址与痕迹,随着推土机的轰鸣,一点点抹去。
觉醒后的城市领导者,开始努力恢复城市的记忆,复建曾经的庙宇祠堂亭台楼阁。但是复建,并不能弥合文化断裂的缝隙。
很多打着文化名义建筑的场馆,其实离市井生活仍然有一定的距离。文化是什么呢?首先是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其次是对传统的改造与汲取。
在高楼大厦间穿行久了,被都市霓虹遮蔽的天空,看不到乡下明晃晃的月亮与星河,夜晚听不见虫子的低吟。
新城市移民,又开始怀念曾经的劳作,怀念乡村的蓝天白云,向往乡村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生活节奏。
繁忙之后,人们希望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发发呆。欧洲的乡村生活,成了都市新贵们的向往;民宿热潮,更引发很多城市人重返乡下的念头。可是,根扎在了城市,就回不去了。
20多年的时间,地处江淮之间的合肥,面积和人口都扩大了数倍。城市生长得太快,丢失了太多的记忆。
几年前,合肥市曙光路,狭窄低矮的民房中间,诞生了一个叫中隐于市的街区。这里面有咖啡馆,有陶吧,有图书馆,几百米的小巷充满了文艺气质,有人叫它缩微版的南锣鼓巷。
以美食和文艺为特色的罍街,成为包河老城区的特色街道。人气旺盛的罍街,听得到合肥方言,看得见合肥民俗,也吃得到地道的合肥美食,它浓缩了这个城市的气息。
一个新的文化街区的孕育,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有了方向,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锅庐。
合肥市宣城路与芜湖路交口西南约五十米,几排红砖老楼中间,推开一扇并不引人注目的黑色铁门,院内一根几十米高的红砖烟囱下方,是一方浅浅的水池,水池里倒映着一幢工业风格极强的建筑。
几十年前,这幢建筑是一家酒店供暖的配套锅炉房和洗衣房。几年前,几位设计师慧眼识金,租下废弃多年的锅炉房,用一年的时间,把这座合肥一环内仅存的小型工业遗址,改造成了堪称国内一流的精品酒店。
简洁冷峻的设计风格,和舒适的环境,让人置身其间,仿佛到了国外。
拉开酒店的窗纱,看到的是衣服与被单飘飞的居民楼,安静之余,却又离生活如此之近,这是一种久违的亲切与热烈。
从锅炉,到取名“锅庐”,一如设计师描述的那样,这是我们的城市,我们不能离它太远。庐,有房子的意思,也是合肥从前的名字。
也许,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坐在锅庐三楼的游泳池边,抬眼处,有洁净的月亮,也有万家灯火。
这是一个适度的心理空间,离安静很近,离繁华不远。繁忙的城市生活背后,有了片刻的诗性,也有了淡淡的乡愁。
这个时候,城里的月光,开始会变得温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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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