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人和孩子为师
□合肥滋芜
假日,我在书房泠砚斋中翻看柳宗元的诗《溪居》:“久为簪组累,幸此南夷谪。闲依农圃邻,偶似山林客。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读到动情处,信笔涂鸦一帧。画完后题“南望有溪居”,并跋“戊戌年秋月,大雁南飞,余客居江右淝上已四十余载,触景生情,草拟唐人柳宗元《溪居》诗意,聊以自慰。”
钤印完毕,收读复旦大学吴先生的短信。吴先生谈了一些吴冠中先生关于中国画的看法、观点,认为吴冠中只是形而上、掐头去尾地说传统。我觉得吴先生的理解有些偏差。于是,就手头的这幅《南望有溪居》及我与小孙女的对话,刍议几句。
吴冠中先生说:“笔墨只是奴才,它绝对奴役于作者思想情绪的表达。情思在发展,作为奴才的笔墨手法,永远跟着变换形态。所以,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价值等于零。”构成画面的元素很多,如点、线、面,如黑、白、灰,等等。品评孤立的笔墨是没有意义的。没有灵魂的笔墨,束缚人们的思维,禁锢人们的想象。艺术创作的重点,在于感情与思想。无论采取何种笔墨形式,只要是有思想、有感情的创作,就是美的、活的。
大凡画家,都知道一些刘勰的《文心雕龙》、郭熙的《林泉高致》、谢赫的“六法论”、《黄宾虹画语录》等画论,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些画论,并不应成为约束我们在创作、解读中国画时的条条框框。我曾经试拟林风眠先生的笔意构图,尝试领悟先生绘画强调笔墨背后的诗意。林先生寄托情思于笔下,只描绘有生命的对象,他在苦闷中抒发忧伤、痛苦、愉快的情感,借色彩、笔墨来呈现喧哗背后的孤独——也许正是这种孤独,赋予其作品特有的生命力。他用情感、思想去描绘心中的唯美图景,因而,这样唯美、干净的作品,才特别打动人心。
再说说我的小孙女。孩子的思维、视野,是我们这些成年人无法理解的,如今的小孩极聪明,都成精了。某天,学画画的小孙女来到我的泠砚斋,看我正在伏案作画,她想占用我的画台,却不明说,而是说:“爷爷,当心伏案久了,时间长了,颈椎会痛哦……”我放下画笔,吃了一口茶,她便迅速把纸展开,占领了画台。她在纸上画个圈圈,再加一条直线,开始给我讲故事:宇宙飞船载着外星人来到地球村,外星人与地球人对话。星河系里有长生不老的星球,有钱人可以乘飞船到长生不老的星球居住。我说,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传说,中国古代就有呀。两千年前,一个叫徐福的秦朝方士,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但是徐福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三千童男童女也没有了踪影。他到哪里去了?原来,徐福渡海到达了一个岛,这里气候温和,阳光明媚,土地肥沃。于是,他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三千童男童女,就成了这个岛最早的一批居民……小孙女说我的故事太陈旧,缺乏想象力。她要我好好听她说话——她是来给我做老师的。她问我,什么是信息化时代?什么是高科技时代?什么是光年距离?小孙女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我一头雾水,一时还真不好给她准确的回答。
儿童为什么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原因就在于孩子的内心空白太多。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不能填得太满,太满了,美就进不去,心灵也就“锈”住了,就像晩上吃得太多,会消化不良一样。绘画也是如此。画面不可以塞死,须疏落有致,“密可透风,疏可走马”,黑色之中要见光亮。绘画的好,恰恰就在于一些细节的处理。
小孙女的画,尽管我看不懂,但她在用心表达心中的未来世界。看懂的,未必是好作品;看不懂的,也未必不是好作品。毕加索说:“我穷其一生,都在学习如何画得像个孩子。”孩子的画,也许是我们这些所谓的画家努力几十年才能达到的终点。看清人生、揭开艺术本来面目的关键,原来都在这些小人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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