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时光列车

合肥日报 2018-03-25 01:01 大字

好几年前,朋友在合福高铁皖南段的一个工程部工作。有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妻,从工程部落成那天开始,就隔三差五地来一趟,急切地询问高铁什么时候修好。

开始时,大家都耐心跟他们说,大概什么时候修好。去的次数多了,工程部的人开始有些厌烦,看到老夫妻俩过来就有意无意地躲开。大家都觉得,这老两口十有八九脑子不好,一天到晚朝这跑,修高铁哪是打麻将啊,说摞起来就摞起来了。

接下来,老夫妻俩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偶尔来也只是远远地站在门口,朝这边打量几眼,然后再转身缓缓地走下山坡,消失在山林那边。

过了很长时间,桥墩一个个立了起来,矗立在青山绿水间,气势宏伟。其间,老夫妻俩的身影还是经常出现在工程部门口。他们不再询问工程进度,只是远远地看着,满眼的期待。至于期待什么,不得而知。

最长的一条隧道打通那天,整个工程部欢呼雀跃,放鞭炮庆祝。鞭炮声还未散去,老两口又出现在工程部门口,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说要找领导。我朋友把老夫妻俩带到工程部经理办公室,问他们有什么事。老头子有些激动地说:“你们路修得这么慢,我估摸着是不是缺钱,我们老两口有些积蓄,捐给你们,希望你们尽早把高铁修好,那样小孩子们回来看我们就方便了……”

工程部经理婉拒了老夫妻俩的捐款请求,跟他们解释说高铁修得慢不是因为缺钱,是因为工程量大,全是山,施工难度也大……我朋友送老夫妻俩出去,为之前对老夫妻俩的态度深感愧疚,就和他们攀谈起来。

老夫妻俩有五个儿女,两个在国外,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深圳,一个在合肥。老爷子在中学教书,老太太在学校开了一个小卖铺。老爷子退休后曾和老太太一起进城,跟着儿女过。可习惯了小城生活的老太太,一到城里就头疼脑热,小毛病不断,倒腾得儿女不得安生,老两口也过得很疲惫,最后只好回到小城。只是对儿女的思念,日日夜夜缠绕着他们。

他们盼望子女回来,希望子女回来吃顿饭,跟他们唠唠家常,哪怕短暂的相聚也是温暖的。只是,这个深处皖南腹地的小城,交通十分不便,儿女们每回来一趟都被倒腾得够呛,老两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责备”儿女,叫他们少回来,没事打打电话就行了。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都是满满的渴盼。

听到要修高铁,老夫妻俩高兴得手舞足蹈,没事就去工程部问进度,盼着早日通车,因为他们都老了,老到几乎随时都会被高速时光列车捎走,再也得不到儿女的温存。老夫妻俩以为工程部缺钱导致工程慢,就背着省吃俭用的几万块钱积蓄去“捐款”,希望早点把高铁修好,让儿女们多回来看他们,再也不用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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