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相见不如怀念
海清河晏,岁月静好。这个春节,合肥没有鞭炮声。这是我这位土著居民几十年的新奇体验,对于这个古老的城市来说,至少是一千年的新体验吧。“移风易俗”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关乎居民习惯、产业链、舆论、执法成本,甚至关乎“宽容与自由”的哲学理念,所以,禁燃多年却又网开一面,总体效果并不理想。
期盼——无感——恐惧——厌恶,我对于爆竹从小到大可能经历了这样几个过程。
小时候的鞭炮体量不大,装药量也少,消防队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单响炮仗是主流,其次是小串鞭炮,呲花、魔术弹等等烟花是三十晚上的主角。
记得有一款花炮内含降落伞。小小的礼花弹在空中绚丽绽放,一个彩纸降落伞晃晃悠悠,飘然而下,像是飞行员跳伞逃生。半大不小的孩子们仰着脖子,盯着目标,推推搡搡大呼小叫一窝蜂涌向目标,降落伞挂在树枝上了,几个孩子又猴一样蹿上去。二踢脚作为二级火箭带给观赏者以科技性内涵的惊叹。大人手捏二踢脚的一端,将另一只手上的烟头吹一口气,烟头亮了,点燃,别过脸去,呲——嗵——啪!不知为什么,这二级火箭后来见不到了。
那时候的雪似乎是春节的标配,而且节奏和时点把握得格外精准。大年初一早上刚一睁眼就扑到窗前一掀帘子,一片冰雪世界。开门炮通常是三两只单炮,排场一点的还有一挂小鞭炮,殷红的碎屑散落在雪地上如梅花一样。拜年的大人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咔嚓咔嚓走在梅红雪白、唐诗宋词的琉璃世界。
不知不觉中,城市大发展,经济大爆发,生活大繁荣,鞭炮的TNT当量升级换代,燃放鞭炮越来越日常化和鄙俗化,驱鬼避邪、辞旧祈福的美好寓意缩水、流逝,让位于声嘶力竭的宣泄、叫嚣和污染,鞭炮从传统美学符号蜕变为膨胀攀比的消费文化的肉身。
参加过某浙江开发商的楼盘开工仪式。不过几个篮球场的地块四角矗着比汽油桶小不了多少的烟花弹,彼此之间交织着几十米长的电光炮。请来的主管领导一声令下,头戴安全帽的建筑工人像是炮兵作业一样同时点火,顿时天摇地动,日月无光,青雾白烟中不见人影只透出或沉闷或尖锐的咳嗽声。十多万块钱,灰飞烟灭。后来知道,这块土地搁置多年,如果不开工依照相关规定将收回开发权,所以开发商每隔两年要昭告天下,开工大吉!
最烦的是小区里乔迁、嫁娶、生孩子、商店开业等等微小型庆典,因为更频繁更日常,不过年不过节,鞭炮一放也动辄几千头、几万头。有一阵子,凌晨四五点钟鞭炮大作,或是魔术弹飞过你的窗口,粉碎你的清梦不说,肾上腺素瞬间淹没你的躯体。你想说理,找谁说去?就算你一怒之下冲下楼抓了个现行,又能怎样?半夜鸡叫,周扒皮也得早起啊。估计放鞭炮的人也是做贼心虚。你的芳邻叨扰你一次,换位思考,不释然也得释然。我住的小区已经建成十年了,喜庆的鞭炮越发稀松,但是我没有理由舒心,因为马路对面的楼盘马上也要开伙入住了。当然,现在这样的担心已无必要。
不放行不行?很多人其实是捂着耳朵放鞭炮的——都知道劳民伤财,污染空气,一旦全面禁止,大家反而有了从善如流的借口,轻松挣脱所谓习俗的斯德哥尔摩症的裹挟——对于早已扭曲变味的传统,我们的依依不舍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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