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饭桌上一道菜
王张应
在皖西南,每逢大年夜,饭桌上总有一碗糯米圆子,每人都得吃。
将糯米放在水里浸泡三天左右。从水里捞起一把糯米,放鼻子底下闻,有股酒酿气味。过去,磨粉用的是石磨。用一只小葫芦瓢,从木桶里舀取带水的糯米,糯米和水各占一半,倒进石磨上面的漏斗里。推动石磨,石磨周围便有了雪白的米浆,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流进石磨底下大木盆里。
米浆还不能用来制作糯米圆子。要将米浆里的水排净。拿一块棉布,盖在木盆口上。然后从灶膛里掏出些草木灰,铺在棉布上面。棉布下沉浸水,摊在棉布上的草木灰开始变色,颜色由浅入深,由灰变黑。草木灰变色的过程,叫吃水。米浆里的水,被草木灰一点一点地吃掉了。掀开棉布,用其裹住草木灰,离开木盆。这时,木盆里的水便杳无踪迹,只剩下厚厚一层淀粉,白如凝脂。
将新鲜的糯米粉反复搓揉,就可以做糯米圆子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做一次圆子磨一次粉。剩下的糯米粉,以后再用。只需将木盆里潮湿的淀粉放在太阳底下晒上三五天,等干了,密封好,置于阴凉干燥处,半年内食用都不会有问题。
糯米圆子的馅,有荤素两种。在皖西南,糯米圆子的馅通常是素馅,多用芝麻粉拌白砂糖。装好了馅料的糯米圆子,还会放在煮好的糯米饭里滚一滚,使其浑身嵌入一层米粒。
在江淮地区,尤其是合肥,过年有炸圆子习俗。将做好的圆子,放到油锅里炸熟,而后捞起来,沥干存放,随吃随烩,一直吃到正月十五。皖西南的糯米圆子不一样,现做现吃,不用油炸,蒸熟即食。可以在饭头上蒸熟,也可以在肉锅里蒸熟。饭头上蒸熟的糯米圆子,有一股浓浓的饭香味,吃到嘴里绵软。肉锅里蒸熟的糯米圆子,味道更佳。
皖西南的糯米圆子很大,拳头一般。年饭桌上,人人都得吃,还不能将一个圆子分成几份给几个人吃。在吃圆子的问题上,乡人大有讲究。所谓圆子,名字当中有个“圆”字,其形状也是圆球形,有“团团圆圆”的寓意。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圆”与“元”同音,圆子同时有“元宝”的寓意。
对于吃,平时许多人家可能都会简单,甚至马虎,但到了过年,便不一样了,大家都吃得格外讲究。有了讲究,年饭桌上,吃的便不完全是饭菜了。除了饭菜,还有文化。文化的味道,比饭菜味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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