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将尽夜 □特约撰稿 谢曜尧
1999年12月30日午休,快到元旦了,老生们都在宿舍里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将到来的假期,回家要吃什么、喝什么,在校熬了几个月,肚里缺油水啊;快毕业了,要和家里借点钱买个BP机,大小伙子了,得有个时髦的通讯工具;实习单位的事也可以托人走动了,学校安排的全是农业管教单位,都分布在漫天野湖里,将来找对象都困难……大事小事烦心事,就盼着回家呢。
“嘀嘀嘀”一声短集合哨,各区队长火燎屁股一样楼上楼下乱窜,“所有人到大操场集合,戴帽子扎武装带”,全校集合,一定有事。
果然有事,主席台上站了几个警衔比我们校长还高的胖子,“不会又要上路设卡口吧?”队列间有人小声议论,“同学们,为配合市里的治安防范工作,98届公保系一、二、三区队今年元旦假期取消,分配到各路段,由民警带领上路执勤,大家一定要注意警容风纪……”,后面说什么,没听清——“我们还没工作呢,怎么先加上班了?”、“上路执勤可有补助啊?”、“加班可调休啊,家里还等着回去有事呢。”各人都有各人的心事,可命令就是命令,自己的困难自己克服,打进校起养成的习惯让你张不开嘴说什么。
领装备、队列训练、擒拿格斗练习、中队长训话,这些流程太熟悉,渐渐地都模糊了。印象里只记得其他区队换了便装一队一队地离校,一群一群地站在蜀山监狱墙根子下面等公交,都笑得跟花似的。千把口子的学校,一下子还剩百把人,原本热闹的校园一下子安静下来、人头攒动的食堂里也冷清了,大师傅颠大勺的时候你都能听见“咣咣咣”的回响;在水房冲冷水澡也不用排队了,一个人占三个水龙头还有富余。想家,真想,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打小没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离开过家,人多热闹时感觉不出来,人少的时候,冷清寂寞的时候,特想。想了就跑到操场上拼命地划圈,一圈一圈疯跑,跑一头一脸臭汗,再跑去冲个凉水澡,倒头就睡,明儿的执勤是正事,不敢耽误。
我那组的地面是五里墩立交桥那,1999年的合肥旧城改造和商圈重组还没开始,五里墩那块算一热闹去处,和咱蚌埠老天桥有一比。白天按点排班,轮不到就在巡警亭子里待命,白天人多事多,推推嚷嚷的、小摊子争地段的、自行车,电瓶车磕磕碰碰的,全是事,时间过得快。天一擦黑,起风了,路面上就消停下来了,当年的合肥还没有堵车这一说,车少,人不少,周边高校多啊。立交桥下面一点一点的全是小商贩的汽灯,晃啊晃的,刺眼。晃来晃去的还有晚上出来秀恩爱的青年男女,大学生打扮,一对对挎着、拥着,在清冷的空气里热气腾腾的转来转去,更刺眼。带队的民警是个半大老头子,开玩笑地对我说“小伙子,实习期就管找对象了,抓紧啊。”大家哄笑。找对象,一帮子生瓜蛋子谁不想,也许明年元旦会有女朋友吧、也带她来逛夜市,买冰糖葫芦和臭豆腐抢着吃;也许学校会把我分配到白湖农场,一个人离家几百里吧;也许明年到了实习单位也要过节值班吧,新人哪有不排班的;也许……正事是不敢耽误的,头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亭子外面,不敢有一丝松懈。
返校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五里墩大钟楼贺年的“咚咚”声都听不见了,摸黑进寝室,早回来的同学已经开始扯鼾。在外头搞了一整天,都乏得厉害,摸出电话卡,想给父母打个电话,话到嘴边,话机又放下了,太晚了,不打扰家人了。蒙上被子自个儿呼呼吧,明天还要上路执勤,这是正事。
很多年前的事,很多都记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跟过画片似的,一帧一帧的,其中也有断片儿的。很多年后,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办公室喜欢找我商量,我说“没事,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工作关系,单位是全天值班,脱了警服,不用在街面上跑了;人到中年,也没兴趣再看一对对的勾肩搭背了;单位条件也好了,到哪都是空调,暖融融的,烘得人打瞌睡,可心里那根弦总绷着,这是正事,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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