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在怀希基岛养鸡

黄山日报 2017-09-06 14:15 大字

□苗秀侠

双休日,阳光大好。走山看水的人,都在微信里晾晒四处游玩采风采茶采花的照片;喜欢蜗居者,就待书房里和文字一起忆旧。那部纸张泛黄的作品《养鸡岁月》,吧嗒一声,自己从书架上跳了出来。

这是诗人顾城写于上世纪1991年的作品,也是诗人在怀希基岛自食其力的真实记录。再次翻读《养鸡岁月》,仿佛每个字都会跳动,渐渐织成一片蔚蓝色的海域,顾城和他的妻子,沿着海岸线奔跑着,他们诗性灵光的双足,被洁白的海浪轻轻抚摸,顾城的眼睛也装满清澈的海水蓝……

1979年,顾城的诗歌《生命幻想曲》,被北京一张区办小报刊登。几万份报纸全部售空,顾城高兴极了,因为这是诗人第一次把自己的心交给世界。这首诗确定了顾城应走的道路,同时奠定了他的创作风格。他决心“用我的生命,自己和未来的微笑,去为孩子铺一片草地,筑一座诗和童话的花园,使人们相信美,相信明天的存在,相信东方会像太阳般光辉,相信一切美好的理想,最终都会实现”。顾城追求一种透明、纯净、神奇变幻的美,他想“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向着人类”。可是,“时间的马,累倒了”。

顾城是朦胧诗派的主要作者,那些闪射着生命光辉的诗集《白昼的月亮》《北方的孤独者之歌》《铁铃》《黑眼睛》等,还有与妻子合著的小说《英儿》,时至今日,每一个字句,都掷地有声。诗人的语言,像一把柔软的锤子,把一只只纯银的钉子,楔入我们心灵的空隙,让我们在俗世获得生存的力量。而顾城在新西兰怀希基岛上遗存的文字《养鸡岁月》,则带着香而腥的鸡蛋气息,让我看到生活中另一个顾城。这篇作品,放映着在海浪的喘息中,那个诗性的男人,面朝大海,伐木锯柴,打石筑田,养兔喂鸡的灿烂人生。

这篇两万余字讲述顾城养鸡的作品,是诗人在怀希基岛,一边劳动一边草记而成。后来,他离开此岛到德国工作,此稿及部分诗作被遗留岛上。直到诗人去世十余年,这些浸染着海水味道的文字,才得以与世人见面,而它的创作者,早已铸造了“开启天国之门的纯银钥匙”,走到理想的家园去了。

从12岁起,顾城就想有一个家,那家筑在山上,可自做弓箭,制作货币和炮弹,用风车提水,沼气发电,自己筑窑,烧制瓷砖,有铜炉子,有木吊桥,可用绳子拴着小篮,朝山下放,里面有钱上来,再放回自家养的鸡蛋下去……这或许是诗人为什么要在新西兰的怀希基岛上养鸡了。这岛,一直被顾城称之为激流岛。

从《养鸡岁月》中看出,当时的顾城,对生活充满诗意的挑战。他勤劳勇敢,带着四个月大的孩子,和妻子守着那个90平方公里,两千多居民的怀希基岛。选择这个岛居住,不仅是它很有意思,住着老嬉皮和做陶罐的人,还因为它低廉的价格在顾城的承受范围之内。诗人不止一次提到他好容易在欧洲挣得的血汗钱也是此时的救命钱,这笔钱无论如何要有个好用场。这时的诗人,充满了人间烟火味。他拒绝学外语,每天为娃烘烤尿片时,从报纸的中缝里剪下数额低于五位以下的招租广告(好在阿拉伯数字全球通),虽然几乎都是车棚、水塔、电话亭之类的广告,但最终,诗人终于获得了怀西基岛上的居所。从此,顾城不再夜以继日地看报纸、给孩子烤尿片了,而是在渡海去大学授课之余,辛勤地开垦着属于自己的土地,终至辞了工作,安心地做个岛农。开始的艰难,几乎让人沮丧,没有食物,刚刚种下的菜苗被虫子吃光了,新长的豆苗成了山羊的美餐。这时,妻子的慧眼识出满山坡的“韭菜”,便煮着吃救急,这种让人产生致幻功能的野菜,还被顾城带进上课的校园,使他的授课变得“云山雾罩”。在采撷业无望、林业前途黯淡、农业没有进展、狩猎业成本昂贵的情况下,顾城选择了畜牧业。他所依靠的是12岁时阅读的两本书:法布尔的《昆虫的故事》和一本养禽学。

从借钱买种鸡、做鸡舍,到鸡发展成200余只,每日产蛋量达到150枚的宏观场景,中间只有8个月的时间。此时,诗人已是个地道的养殖专业户,完全做到“随鸡应变”。本不喜欢汽车和电的他,因为鸡喜欢,他便无师自通地把电线架到鸡舍里。妻子烧制的妙处无限的中国菜,使得相邻的人无条件提供汽车,给他们运鸡蛋下山售卖。那些养鸡卖蛋的日子,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可谓是理想的天堂。诗人的生活开始充满诗意,他把中国鸡和外国鸡作比较,盛赞比外国鸡体重小几倍的中国鸡,在争夺权位时的英勇;无比细致地描绘出公鸡称王、母鸡等级分明的妙趣。妻子谢烨为一只走失的鸡,写了诗篇:你悄悄走了/再没有风/羽毛般柔和地/抚慰我和我的梦/那片黎明的灌木丛/枯叶层层/我的呼唤/没有回声……顾城称妻子“鸡”扬文字,而妻子的诗,也让他“鸡”动人心后灵“鸡”一动”,产生了致富的新方法……

在那个崇尚自然的岛屿上,居住者千奇百怪,其中一位长着鬃丝般眉毛、浑身毛乎乎的大个子,自诩是个自然主义者,挨家挨户要求居民家不准有狗、鹅、电锯、音乐等的叫声发出,当然也包括鸡叫。顾城有200只鸡,是他的主攻对象。诗人跟他瞎掰起来:鸡是一种鸟,叫是自然的声音,林间的鸟能叫,鸡当然也有叫的权力。可是大个子也不傻:鸡下蛋时叫,就不自然,那是功利的叫。大个子不代表法律,真正的法律来找诗人了,跟鸡叫没关系,是鸡的数量,必须控制在12只以内。于是,诗人做起了屠夫,亲手扼杀了那些如花似玉的鸡们。整座岛屿霎时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诗人之于怀希基岛,自食其力,是远离尘嚣的最好选择。然而,诗意的东西总是在来临不久即覆灭。任性的诗人从“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那一刻起,即与世俗抗争,他在怀希基岛上养鸡种菜,追逐逍遥,可是,当他“在生命中行走千次”,当山上那些“蕨草、铁犁,书”,在土里微微趴着的字、死亡都诞生后,诗人也在新西兰中止了自己的行走。

重温《养鸡岁月》,眼前摊开一片海景,那个在怀希基岛养鸡的诗人,踏着海浪,慢慢消失到天的尽头。此刻,合肥八月的太阳,铺天盖地而来,晒台上的花花草草,枝叶婆娑有声。凭栏远眺城市的楼房,听到岁月呼呼跑走的声音。普通的人,有阳光、书和爱情,平庸的日子便显出了富足,而任性的诗人,挑战却从未结束,面临的永远是无边无际的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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