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文学社
□姚文学
几十年来,多次搬家,书橱里的藏书不断更新,但至今收藏着一本1986年油印的民间诗刊《清风》。
肥西县清风文学社,是一个由一帮乡村文学青年自发组成的民间社团。《清风》,是这个文学社的社刊。社员自愿捐款,拜托县委宣传部、县文化局的老师指导编排,设计封面,把他们的作品精心汇集成册,除内部交流之外,也到处免费赠阅,目的在于传播文学的声音。文学社不设门槛,职业不分贵贱,年龄不分长幼,凡热爱写作的人都可自愿申请加入。在这个文学社里,我认识的几名社员,有教师,有学生,有瓦工,有剃头匠,多数是朴实的农民。他们年龄参差不齐,彼此之间相互尊重,毕竟是因为怀揣着一个共同的梦想而凝聚到了一起。
社长段先生身居偏远小镇街道,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尽管家徒四壁,物质生活极其贫困,但业余痴迷文学,经常投稿报刊,结识了几位文学上的指导老师,有县里的,也有省里的,让他开阔了眼界,同时获得了坚持的力量。
路遥在小说《平凡的世界》里有这样一段细节,农家少年孙少平高中毕业回乡,不甘心留在双水村当一辈子农民,毅然背起破烂的铺盖卷闯荡黄原市东门桥头做起揽工汉,天晚将黑,无处住宿,百般无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冒昧地敲开诗人贾冰老师的家门。少平只不过曾经见过贾老师一面,记住了他的名字。让少平喜出望外,贾老师真的安排了住宿,还和他畅谈诗歌,兴趣浓厚,分别时又赠送一本厚厚的《牛虻》,鼓励少平无论生活多么磨难,也别丢了文学。这是小说,是改编了的电视剧,但上世纪80年代,类似的社会现象确实存在。那是一个文学的盛世,生动上演一场又一场充满激情,充满人情,也夹带几分戏谑的文学狂欢。
1986年10月,《深圳青年报》、安徽《诗歌报》先后推出《中国诗坛1986现代诗群体大展》,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强烈反响。一时间,什么“非非主义”、“莽汉主义”、“撒娇派”、“咖啡夜”、“三脚猫”……纷纷登场,展示一幕幕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特景观,勇敢探索着中国诗歌新的前进方向。这两场诗歌大展,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学热潮留下了深深的足印。
写作是个体行为,交流需要群体。段先生获得文学前辈的支持,一觉醒来,产生了创办文学社团的想法。段先生身边熟悉的文友屈指可数,一呼全应。他走县访省,通过广播电台发出一条“成立清风文学社”的消息。那个年代,广播电台收听率高,像“今晚八点半”、“文学剪影”一类的栏目,是千千万万农村青年的至爱。消息播出后,段先生收到一大摞来自全省各地的信件,应者云集,文学社的规模迅速壮大。社员之间,鸿雁相传,交流心得,倾诉心声,偶有登门拜访,全是一见如故。天下文友皆兄弟嘛。承蒙段先生厚爱,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初冬,邀请我一起前往丙子乡下,看望一位三十而立的社员。这名社员是个单身汉,豁达开朗,好读书,家贫,偶有灵感,题诗于香烟盒上。翻着这本“香烟盒装订的诗集”,我切身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文学魅力。今夜在此,祈祷那位社员一切安好。文学,让一代农村青年有了诗意和远方,获得了一份艰苦生活之外的别样温暖。这种温暖甚至伴随他们一生。
那个年代,成立文学社团成为一种社会风尚,乡村有,工厂有,中学、大学也有。肥西清风文学社只是其中蚂蚁一样的一个代表。许多文学社成立之日也是解散之日。“清风”,如同一阵轻风。清风文学社维持了大约一年时间,昙花一现,在省城举办了一场文学笔会,克服重重困难留下了一本油印社刊。今天看来,这本粗糙简陋的《清风》杂志,成为一份史料,是当年乡村文学活动的实物反映。
昨天的现实,是今天的历史。今天的现实,是明天的历史。岁月更替,社会永远常变常新。文字记载的历史,雾里看花。实物见证着历史,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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