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六年的工厂生活
○刚进厂时同事们在厂区合影
○水泥厂制成排二班1971年国庆合影
○知青宣传队队员们几十年后再相聚
○水泥厂老同事2019年相聚安庆
“从1971年7月6日到1977年7月16日,我在安庆地区红旗水泥厂工作了六年加十天。相对于我的人生历程来说,这段时间不算长,但却让我终生难忘,以至于总能时时想起,且许多往事历历在目。”今年68岁的郭贤芬老人说。
一
1971年7月6日的清晨。我和一群人在合肥长江路上的淮上酒家门口等车。这当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年龄也相差不少,有30岁左右的,也有十五六岁。但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急切地盼望着汽车早点到。原来,我们是肥西县部分下放知青和回乡青年等,被招工到省公路工程处安庆地区红旗水泥厂工作。今天是去报到的。
上午11点半左右,我们就来到了位于安庆集贤关山脚下的安庆地区红旗水泥厂。汽车开进厂里后,直接到达了食堂门前。这时只听领导说:“都别急着下行李,先到食堂吃饭。”一听到这句话,我们非常感动,感觉工厂和农村就是不一样。
按照厂里的安排,我们这些新工人经过半个月学习就要下到车间。当时厂里的车间是按照部队形式设置的,有烘干破碎排、烧成排、制成排、预制排、后勤排等。我分配在制成排二班。
所谓制成车间,主要就是仅靠一台直径0.9米×1.8米的球磨机,加上钢球、钢段后24小时不停地转动来制造水泥生料和熟料。而这活既脏又累,非常辛苦。
首先是制作生料。在化验师的指导下,按一定比例,先要抬、称上大量的石灰石,加上煤炭、黄土、铁粉、萤石等,堆放到一起后,几个人同时用铁锹翻拌两遍。先是每班要完成十吨任务,后来逐渐增加到十五吨。这份工作是最苦最累的,每两三吨配称、翻拌一次,每次下来,累得大汗淋漓,喘不过气来,最后个个都躺在石灰石原料堆上。这个滋味也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
料子拌好后,紧接着就是给球磨机喂料了,那时没有机械喂料盘,仅靠手工一刻不停地喂料,加上球磨机的巨大噪声,个把小时人就疲倦不堪了,大致每个小时我们轮换一次。同时,球磨机的出口在不停地流出生料粉,大约40分钟就装满一袋。200斤一袋靠两个人抬上来,装上手推车再运送到水泥生料库。
这就是水泥生料生产的制作过程,既要求严格,又充满艰辛。而熟料的生产,只是料的品种和配比不一样,生产流程、严谨和辛苦的程度都是一样的。
因此,虽然我们上班戴着帽子、口罩、围巾,常常是全身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每天下班后,鼻孔和眉毛上都是水泥灰,一出车间拍打全身也是灰。天天要洗澡、洗头、洗衣服。床单也是一星期要洗一次。那时眼睛被水泥灰迷了是常事,我们女生前额的头发常常被水泥烧枯黄。
不过,就是再辛苦再劳累,每次我们制成二班下班都有自己的风格,那就是在交接班过后,简单整理一下,全班人排好队,打起精神,唱着歌曲,一路轻快地走向宿舍。厂里人见到后无不赞赏。那时,我们制成二班可不一般。不论男女,干起活来个个生龙活虎,脏活累活抢着干。因此我们制成二班几乎每个月都全面完成生产任务,多次受到表扬和奖励。高兴之余,我记得1971年国庆节,制成二班全体同事特意留影《今朝盛开友谊花》,留下了宝贵而美好的记忆。
虽然我后来调到了厂医务室工作,但这段经历还是给了我许多锻炼。正因为经过了这些锻炼,我们有不少同事后来在各自单位也都成了领导骨干。
那时我们每个月工资加上夜班费,总共有二十二元左右,应该说每个月的钱也够用了,记得一年的国庆前夕,我们一帮女同事叫王翠珍大姐从上海给每人买回了一件西洋红衬衣。当我们这群年轻姑娘一起穿出去时,那在厂里可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前文说过,安庆地区红旗水泥厂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集贤关山脚下。因此,我们休息日时常去周边游玩。我记得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真漂亮,还有野板栗,同事们会采摘回来晒后用脚踩开,里面即是毛栗。而山脚下,从石门湖里捕捞的鱼虾也很便宜,刚捕上来的大湖虾三斤才要一块钱。于是我们就买回来自己用煤油炉烧。但我们都不敢下湖,听说湖里有钉螺,会染上血吸虫病。
因为大部分是下放知青,所以我们同去的女同事一般都能干,比如,刘仁文做的鞋子很漂亮,薛华做衣服的技术没得讲,蔡大同的绣花手艺很高……在她们的带动和影响下,我虽然学会了做衣服和绣花,但做鞋子最终没学会。她们也很会生活,比如自己腌咸菜,每个人都有小菜坛子。我也学着她们,花九毛钱买了一个腌菜坛。几十年过去了,这个腌菜坛一直留在身边用到现在。
通过这些女同事,我还第一次认识并吃了木耳。那时厂里开炉点窑要用木柴,厂里买了很多杂树段堆在我们宿舍院子,几场大雨后有同事发现树段上长木耳了,于是她们就采下来食用。就是从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木耳,以前没见过也没吃过。当然,男同事们也很了不起。同事会到周围的田里逮黄鳝、捉鳖,来改善生活,同事当中的胡昌伦就是高手,他常常用大榨菜坛装黄鳝,我们猛地一看很吓人;也有人会到山上打野兔子来改善生活;同事李茂生更厉害,会下套子逮黄鼠狼,然后扒皮卖……前年我重回故里时,这些往事都历历在目。当然现在的山上已不给采石了,保护起来并建了纪念馆。
我记得我们刚进厂时有两个严格的规定,其中之一就是严格禁止男女职工之间谈恋爱,否则挨批评。但是一年后,情况似乎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因为我们是新建的单位,招来的大都是知青,中间有年龄不小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是天天在一起的同事呢。他们都有着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爱好,日久生情,渐渐地两人就走到一起了。当然,这些人成了家后都是非常稳定和幸福的。最后甚至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当初严令不准谈恋爱的领导有的竟当起了“红娘”。
对我们国家来说,1976年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而在这一年,我也经历了人生的两件大事:结婚和生子。特别是1976年下半年,虽然我那时已有七八个月身孕了,但每天都还在忙来忙去。就连当时的周宗武厂长也过意不去,说:“等你忙完这段时间后,我多放你一个月产假。”1976年10月22日,我的大女儿出生了。
三个月产假很快即到,12月20日上午,我接到厂里发来的“速回”电报,当天下午,我就冒着大雪把女儿送到农村婆婆家寄养,第二天我就回到了单位。在回单位路上,我非常想念女儿,加上奶水渗透了棉衣干了又湿结成硬块,心里特难受。根据途中的心情,我当即给女儿起好了名字:王念。
一到单位门口,我下车就直奔医务所。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新来的两位同事:朱医生和汤医生。朱医生非常客气,汤医生很漂亮精干。虽然后来由于调动,我们在一起只同事半年多,但两位医生一点不保留地教我医学知识,让我学到了很多,比如我就在汤医生那学会了接生技术。
盼星星盼月亮。1977年7月初,安庆地区劳动局终于下发了我的回肥调令到厂里。但好事多磨,厂里的胡先汉书记一开始不放我走,朱医生也说:“小郭啊,我们在一起工作很好嘛,别走了。”其实,我在厂里工作了几年,也很有感情,更舍不得我的医务工作。但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我不能不回到合肥。终于,在调令被压了半个月后的7月16日,书记同意放我走。我记得那一天我依依不舍地离开安庆地区红旗水泥厂。
掐指一算,我在安庆地区红旗水泥厂工作了六年加十天。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非常感谢厂里的各位领导、同事们对我的关心和帮助,就是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能时时想起他们,现在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相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抬过200多斤重的石头,我当过车间倒班工人、做过外调协助工作、做过医务所工作。但无论在哪个岗位,我都能做到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工作。我庆幸我能为安徽甚至全国的公路建设提供优质水泥,作出了贡献。虽然再苦再累,但我们不后悔,因为我知道这是一段难得的人生经历。
□郭贤芬/口述程堂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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