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奔跑,风里雨里,最后落到了雪里。试把雪当作一壶洗剂,洗尽这一年的疲惫…… 为问雪消息
■文/孙远刚
一路北上,终于赶上了今年北京的头一场雪,在大寒的清晨。
北窗外,雪花飞舞,旋转回环,像大地上一曲白色的芭蕾。不时有雪花来窥探我的窗口,大的小的都有,像一群好奇的孩子。伊从天上来,千里万里,只为看看这人间。
对面的花语公园一片素洁,宝塔形的雪松,像是家中有喜,穿一件藏绿色的雪花呢大衣显得精神。大片的晚樱,为了迎接这一场雪,早已抖掉了一身繁花和绿叶,好洗一场雪浴。小径蜿蜒,雪地上的行走,更值得玩味,那些秋天里还在开花的玉簪和鸢尾,都藏身于地下。停车场上,有车辆进出,进来的,深深地泊进车位,像是松了一口气。远处,阜石路高架上静悄悄的,更远处堆叠如山的高楼也是沉默的,在雪中缥缈而神话。
端一杯热茶,把自己立在窗玻璃前,默默地看,久久地看。对于我一个不事稼穑的乡下教书人,下雪的意义似乎仅在于看,看看这云孙巧剪,心里头也是欢喜的。
从小到大,一直到如今这个说老不老说小不小的年纪,我经过的雪大致可分四个阶段:小时候在老家,那是山中的雪,父母的雪,孩提的雪;青年时在苏家湾教书,那是巢北小镇上的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雪,是时兴滑雪衫、雪地鞋和高领毛线的雪,是有了老婆持家和带孩子堆雪人的雪,是千家万户看春晚的雪,是爆竹一夜放到亮的雪;人到中年,移居巢县城,经历的是楼上的雪,红绿灯的雪,行道树的雪,环城河的雪,老城墙的雪,卧牛山的雪;这几年,追随着儿女在北京过年,这是北国的雪,长城的雪,潭柘寺的雪,颐和园的雪,什刹海的雪,南锣鼓巷的雪,红墙琉璃瓦的雪。
雪还是那样的轻盈洁白、飞琼溅玉,人却不是原来的人。
人的一生,总有几场雪一直在飘。1966年的元宵节,一夜大雪,江淮皆白,鸡叫头遍,一个婴儿的啼哭撕破了雪帘,远处,过小年的爆竹声也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那么多的好日子,我偏挑了一个雪日子降生。1984年冬,我在黄麓师范读普师班二年级,一场大雪骤至,切断了洪家疃通向外面的交通,期末考试被迫中断,我们在食堂吃了一顿午饭就踏上了归途,一路步行,顶风冒雪,到烔炀火车站时,裤子已经湿到了大腿根。好在挤上了火车,连夜到了巢湖,到了同学的姐姐家。姐姐下了一大锅面条给我们几个吃,并安排我们住宿。第二天仍然是步行,一哧一滑地翻过积雪皑皑的小佛岭,走夏阁,从尉子桥进山,在山里同学家又住了一宿,第三天中午才到家。那时,上身是球衫旧毛衣加一件海军蓝,下身是黄军裤和一条球裤。十七八岁,火力真是壮。那一次,好多同学都夜宿陌生的村庄,得到素不相识的村民救助,第二年开学再回头带一斤红糖一条糕表达感谢。2008年冬天的那场持续数天的雪,阻断了多少人回家的路,抗击雪灾,成了全国上下统一的行动。我写了一首一百五十余行的长诗,题目叫《二○○八的雪》发表在报纸上,编辑老师编发这首诗时,特意打来了电话:我们现在需要战胜灾难的勇气和力量。
……
一年雪又来,结尾或是开篇。一年的奔跑,风里雨里,最后落到了雪里。试把雪当作一壶洗剂,洗尽这一年的疲惫;试把雪当作一味药剂,消弭一身的伤痛;试把雪看作一次清零,一路上的那些个委屈、不甘、疼痛和泪水,都烂在泥里,酵成营养,滋养春天的脚步,再次走向蓬勃,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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