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中国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外二章)

新安晚报 2021-12-29 09:18 大字

□肥东许泽夫

许泽夫当代散文诗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安徽文学院签约作家、安徽大学兼职教授。

祭蔡永祥烈士

每天,太阳刚升起,钱塘江畔三中队军营列队的战士像银杏一样挺拔。

连长大声点着一个人的名字:

“蔡永祥!”

“到!”一百多名战士齐声应答。

“蔡永祥!”

“到!”钱塘江大潮汹涌应答。

“蔡永祥!”

“到!”历史穿越了岁月在天空应答。

每天都点名:蔡永祥。

这个叫蔡永祥的士兵缺勤了65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唯一没有被时光流水冲走的便是蔡永祥。

他的名字与月轮山同在!

那一年,他十八岁。

稚气未脱的农家娃“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从巢湖之滨来到钱塘江畔,从农家小院投身革命熔炉。

仅仅8个月,一个土得掉渣的乡下伢子经千锤百炼锻造成了一块特殊材料。

十月的深夜,你背上了钢枪,为祖国站岗放哨。

从南昌开往北京的夜行列车,风驰电掣将黑沉沉的夜幕撕开一条口子,绿皮车厢里的人们夜不能寐放声歌唱红太阳。

你犀利的目光发现了危险,一根又长又粗的圆木恰似爆破筒的形状僵硬地躺在平行的铁轨上。

没有畏惧,没有犹豫,你将生死置之度外,奋不顾身冲上前去,以军人标准的冲刺姿势,抱起了那根沉重的木头。而你的青春,一瞬间化作枕木上的一颗铆钉。

只是一瞬,你的光辉映千秋;

只是一瞬,重量超过了泰山。

你倒下的地方,长出了一丛矢车菊,就是那种在你的家乡四顶山上,春风吹来满山开放的花儿……

在陈列馆的展柜前,我死死盯着那根圆木。

那根圆木,像一条粗大的蟒蛇。

是它,吞噬了我一位亲人的生命。

家人的血迹湿透了它丑陋的身躯,那曾经的热血结了一层黑色的痂。

我的牙在发痒,我的双手在发抖。

我恨不能砸开玻璃罩子,双手抓住它,然后一口一口咬死它……

我读小学时,课文上有首诗:“天上星亮晶晶,我站桥头望北京。望到北京天安门,毛主席是我们的大救星。”

老师说,写诗的人叫蔡永祥,肥东人。

我便记住了这首诗,记住了作者蔡永祥,他成了我心中崇拜的英雄和诗人。

其实出身贫寒的你哪里像样地读过

可你写了一首壮丽的诗,“孤篇盖全唐”,让众多所谓的诗人相形见绌。

这首是你用十八岁的生命铸建的。

因为你的血液已经有了铁的元素。

因为你的肉体,已经饱含铜的硬度。

你玛瑙般的名字,被时代传颂。“天上星,亮晶晶……”蔡永祥,你是

在你的雕像前,我久久不愿离去。

你还保持着以身赴死、视死如归的姿式,青春在燃烧中定格。

我尽量向你靠近,似乎再近一寸就能听到你怦怦的心跳。

我尽量踮起了脚跟,似乎再高一厘就能抚摸你发烫的脸庞。

我尽量不让自己流泪,我知道你是最坚强的战士,而战士鄙视眼泪……

在东乡支部重温入党誓词

那时这块土地还叫合肥东乡。

那是1930年的春天,却比冬天还寒冷,苛捐、杂税、壮丁,连同贫困、灾害、人祸,压榨着饥寒交迫的劳苦大众。

孙子模、张伯平、周味韶,三个识文断字的乡下人,因信仰而抱在一起,围在这个叫孙吴大郢的村庄,他们像三块燃烧的木炭,在天空低垂长夜漫漫的寒冬放一丝光,发一毫热。三间破落小屋斑驳的墙上,端正地挂着一面他们亲手缝制的党旗。

那一抹红啊,映照着合肥之东的朝霞和晚霞如血般绚烂。

那一阵誓言的诵读,引爆了江淮分水岭滚滚春雷,惊醒麻木、绝望和浑浑噩噩。

因此,革命辽阔的田野上,多了一朵星星之火……

茶壶山无名烈士墓碑

他们转来六家畈康复医院,有的是马车拉来的,有的是闷罐子车载来的,还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民工抬来的。

他们遭遇哪一场惨烈的战斗?

他们死守了哪一块烧红的高地?

他们经历了哪一些惊心的险阻?

他们抵达巢湖之滨的这座小镇时,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无法得知他们的姓名、籍贯和英勇的故事。

只记得他们已不能进食,嘴唇干焦、起泡,医护人员不停地用水、用棉絮沾水,用勺子喂水,用毛巾擦水。

但他们依然感到干渴。

这些十七八岁的孩子啊,仿佛能把巢湖喝干。

最终他们长眠在茶壶山下。

一只茶壶日日夜夜地滴水,那嘀嗒嘀嗒的水声,像极了嘀嗒嘀嗒的军号,他们便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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