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之俊君及其《钱锺书生平十二讲》

大江晚报 2021-12-21 00:43 大字

一大早钱之俊君打来电话,说要送我他的处女作《钱锺书生平十二讲》。在凛冽的寒风中接过这书时,似乎觉得它仍带有印刷时的余温,它承载着作者的喜悦和好友们的祝福。接书在手,捧在胸前,觉得这个清冷的冬晨变得温和起来。

上班路上,颠簸的车厢,昏黄的晨光,难掩心中的喜悦,不住地摩挲书封。书封设计简朴,浅绛色暗纹(不知道是否与钱先生贤妻杨绛先生有关),唯一装饰为钱锺书先生写意画像。画中钱先生笑得像一个顽童。是的,在我的心目中,钱先生不仅是“文化昆仑”,还是一位可爱智慧幽默的老头儿。

我读书有一个习惯,就是先浏览序言、目录和后记,以此了解一本书的概貌。

翻开序言,出乎意料,这序言竟然是知名学者范旭仑先生所作,就是那部著名的《容安馆品藻录》的作者,那位国内著名的钱学研究专家,我最喜欢的文化杂志《万象》上的常客……无疑,范先生的序为本书增色不少,也可见本书的分量、价值。范先生在序中评价之俊君的“钱学”诸文 “思理深密,文笔鬯利”“另出手眼,聚类钩元”“开展耳目”“健论卓识”……实乃一语中的,切中要领。钦羡之俊君竟得良师如此不遗余力的提携。

范先生的序,语言高度凝练,若要真正懂得其中三昧还需认真读完全书,再三反刍方可。但若要真正了解作者研究写作的心路历程,还得去看作者自作的《后记》。

在《后记》中,之俊君如此追忆:“2005年毕业到一所农村中学参加工作后,在两三年间有过沉寂,基本没有再写过什么东西。意志的消沉,自我的放纵,看不见希望的生活,几乎就这样沉沦。”言语中夹带反思,其实,又有谁没有过这样的彷徨期呢?只是有人短暂,如之俊君;而有人甚至一生都沉溺在彷徨中。正是这段时期,我与之俊君相识。

2006年,我大学毕业到之俊君所在的学校任教。同在一校,同教一科。当时之俊君尚未成婚,单身租房于校外,我亦然。渐渐熟稔起来。之俊君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有“文气”,实乃“书生”,无它。记得某语文教育杂志某期以朱自清画像为封面,凡见者都说活脱脱是之俊君。其形似还在其次,关键是神似,那种书卷气,像极了。我与几位青年教师于是送了他一个老旧的雅称——“之俊君”。“××君”的称呼似乎早已尘封在了现代文学史中,而我们偏喜欢他的老旧,或者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敬佩吧。“书卷气”不是轻易形成的,那得坐得住冷板凳,耐得住寂寞,相伴的唯有书。正如之俊君在《后记》中所言我们是“远离文化中心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静下心去读书,似乎都要被看做“异类”的,“青灯古卷”不再诗意,只会被人窃笑为“迂”。但之俊君甘愿“迂”下去。记得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办公室就在学校的图书室,那里绝少有人去的,不知道是学校安排他去那办公,还是他主动要求的。他一人独占两张办公桌,可是办公桌上却无甚空隙,大半被书刊杂乱无章地占据了。而椅子旁靠墙的一面还摞好几摞书刊,都高于办公桌了。图书室里积满灰尘的图书,散发出的霉气,也只有像他这样的“读书之人”才能安之若素吧。

之俊君似乎更有一种“钱缘”,他对于“钱学”的研究是十分深入的。初识时,就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喜好研究“钱学”,不禁肃然起敬。同为中文系毕业的我对“钱学”是敬而远之的。犹记得,大学图书阅览室第二排书架就有一套草绿色封面的皇皇巨著《管锥编》,多次拣出第一册,试着去读,但每每浅尝辄止,对我来说太高深。大学毕业论文答辩时,一位老师问我:“你觉得周作人‘文抄公体’散文和钱锺书《管锥编》有什么共通点?”我一时语塞。那位教授用疑惑且略带责问的语气问我:“难道你不知道《管锥编》吗?”这段羞辱的记忆让我更对“钱学”没有好感,只是偶尔读读钱氏的小说、散文,那里似乎是另一个钱锺书,早先买过一本《谈艺录》,高高地搁置在书架的最顶端,不敢问津。所以当我得知,在我的身边,在一所农村中学里,居然有人搞起了“钱学”研究,真的让人有点“傻眼”!不禁又开始好奇起来。

首先自然是好奇他为何会爱上这座“高山”,我们私底下浅薄的议论:大概是因为都姓钱的缘故吧!《后记》中对这个“俗问”也做了细致的解答:“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写有关‘二钱’(钱基博和钱锺书)的文章,你们是有什么关系,还是因为同一个姓氏?令人纠结的问题。读书写作和家谱或姓氏有何干系呢?如果追根溯源,或许都是吴越钱氏一脉,可这毫无意义。钱氏父子是我敬仰的大师中的两位,高山仰止,后辈小子岂能望其项背?读‘钱’写‘钱’只是一种偶然。中学时读《围城》,初知其人。及至大学中文系读书时,才机缘巧合地‘被’读了一些钱锺书的书及相关研究著作。2002年在中文系办的文学社内部刊物上发表了第一篇涉钱文章(《钱锺书眼里的文化名人》)。从那个时期开始,才做了一些研究性阅读。”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他的“钱缘”由此邂逅、萌情、深恋……

其次是好奇他何以能坚守。如果说之俊君的“钱缘”自2002年发轫的话,也已经苦恋了近二十年了,其中的甘苦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凡事能坚守都不易!之俊君的微博昵称为“书到今生读已迟”,虽是借用旧典,却表达他读书治学的惜时态度。“好读书”的天性和责任使得他能一路走来,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并将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渐行渐远。

翻开目录,其中大多篇目都曾公开发表过,之前在其博客上也基本拜读过。我习惯阅读纸质文字,所以,翻看书中各篇不禁有双重的亲切感。之俊君的“钱学”研究偏重于“史料钩沉”,也即书题中的“钱锺书生平”研究。研究“钱学”这样的显学,需要阅读的相关材料真是浩如烟海。无怪乎巢湖学院中文系主任方习文教授说:“我只是奇怪,他的钱锺书研究偏向‘史述’,而他处在一个偏远的乡下,那些原始丰富的史料是怎么得到的?”其实又何止是“原始丰富的史料”呢?同时代他人、后代的相关材料又是原始材料的多少倍!也正因为“钱学”为显学,现今研究文章汗牛充栋,而若要发人所未发,不拾人牙慧,就必需拓展阅读面,向更广的范围去寻觅去探究。范旭仑先生在《序》中亦云:“这一二十年来发掘和曝露的文献,作者差不多料简一过。”在《后记》中之俊君谈及材料的收集时说:“这些年,断断续续在忙碌的工作生活之余写一些东西,除了自己‘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去查阅资料,如果没有师友同学的无私帮助很多事也是完成不了的。”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淡淡地道出其中艰辛。无怪乎,之俊君家中坐拥书城了。书中旁征博引的各类文献,论证缜密,鞭辟入里。我于“钱学”是门外汉,还曾有过“过节”,更无甚好感了。可是此书别开生面,于严谨的论述中,却饶有趣味。如《钱锺书为何不读研究生》《钱锺书为何要拆“金玉良缘”》《钱锺书的住房变迁与文人际运》诸篇,实乃融知识性与趣味性于一炉。

之俊君在扉页题写赠言道:请陈飞指正。真令我诚惶诚恐,我实无能力评论是书,只能插科打诨谈及其它,让大家更多地了解之俊君其人。

之俊君常援引《景德传灯录》中名偈“百丈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勉励学生,我这里亦忝将此偈赠与他,与之共勉。(二等奖)

陈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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