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归程
□北京许正文
我的家乡,在距离北京1300多公里的皖南山区。如今从北京出发坐高铁,只要5个多小时,就可以回到家乡;在以前,这是不可想象的。
40年前,我还是一个挂着鼻涕穿着开裆裤的熊孩子。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北京最大的标志是天安门,北京离我们无比遥远,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能够去那个神圣的地方工作。父亲告诉我,去北京要坐长途车到合肥转火车。长途车要坐一天一夜,火车也要坐一天一夜。关键是路上的车票靠父母辛苦一年累死累活挣的那点工分,远远不够。于是,这个神秘的城市只能活在“我爱北京天安门”的歌声里和我儿时的梦里了。
30年前,农村经过改革后,不仅仅是农民口袋里有钱了,观念开放是最重要的变化。我第一次离开家,到两百多公里外的巢湖之滨读书,哥哥在邻近的省城合肥读另一所学校。寒假开始,兄弟二人相约一起坐长途客车回家。买了次日大清早五点的车票,而且只有一张坐票。两人一商量,因为怕误点,索性在火车站附近的旅社住一晚。为了省钱,先由我去办手续,交了一张床的钱。完了,哥哥再溜进来,怕管事的来查铺,兄弟二人挤在一起,盖上被子蒙头大睡。床铺和被子散发出呛人的酸臭味,窗外大街上飘来当年最火的那首歌“祝你平安”,我们捏着鼻子听着歌声,在饥寒交迫中渐渐睡去。第二天凌晨三点,哥哥想起来身份证和钱包忘在了学校,连忙撒开脚丫子往回跑。从火车站穿过四牌楼、三孝口,一直跑到五里墩,来回竟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这可能是哥哥跑得最快的也是唯一一次马拉松。上了长途车,兄弟俩轮换着坐,就这样挺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到达家乡的小县城时,我们都满脸煞白,腿肚子打颤,后背冷汗淋漓。
20年前,我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一份差事,腊月二十七还在忙着组织一场新闻发布会。腊月二十八,想起来买火车票,北京站和北京西站到处转一圈,最后不得不花高价求助于黄牛。当天晚上才火急火燎地踏上南下的火车,第二天中午到达终点站合肥。一下车,连忙打的去客运站,幸好赶上了回老家县城的长途车。一路颠簸,到达县城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县城去乡下最后一班车已经离开。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大包小包,咬牙艰难地步行往老家的方向前进。那年的年夜饭,全家人一直坐在桌边,等我等到晚上9点。当父亲点燃那挂长长的鞭炮,全家人长久的离散之苦,终于在新年的祝福中烟消云散。
10年前,我定居北京后初为人父,渐渐体会到父母的不易,即使工作再忙,也要携妻带子,回家过年。那时还没有动车和高铁,普通火车票被黄牛垄断不说,从北京回家乡,光单程就要一整天。于是,选择自驾车回家。往往要头一天就把车子送车行检修保养,大包小包捆扎停当,运送上车。次日凌晨3点起床,披星戴月,有时还要顶风冒雪,星夜兼程。顺利的话,能在晚上七八点钟到家,赶上母亲早就准备好的满满一大桌饭菜——那可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乡的味道。
如今,不必等到每年年终大包小包装满后备车厢、全家日夜兼程了,有了互联网和高铁,只需要在手机上轻轻一点,即可实现在线购票;也不用担心车厢不够大了,所有行李物品提前走快递;更没有自驾车的疲惫和安全之忧,轻轻松松,随时可以回家。早晨沐浴着晨曦,不慌不忙在北京用完早餐,几个小时后,就可以坐在老家的院子里,在午后的阳光中,对着满桌家乡的美味大快朵颐了。
弹指一挥,40年如白驹过隙。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稚儿童,到怀揣无限梦想的青葱少年;从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到如今已逾不惑而知天命的中年,岁月轮转,世事变迁,唯一不变的是对家乡的眷恋。从40年前的长途客车,到30年前的普通火车;从20年前的特快,再到10年前的自驾和今天的高铁,回乡的交通工具与时俱进。我想无论哪种方式,身处这个日新月异的伟大时代,对游子来说,都永远是幸福的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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