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回忆张老师
●吴利民
张老师是我小学老师，巢湖人，和家父是同事。下班经常出入我家，父母同情他，常留他和我们一起用餐。听父亲说，张老师在年轻时赶上“文化大革命”，被批判成“右派”，吃了一些苦头。平反后才调来我们这里的小学任教。其时已经到了不惑年纪，但还是孤寡一人。
张老师瘦削的身材，黑黑的皮肤，高度近视，却从不戴眼镜。看书时，眼皮几乎贴上课本，但耳朵特别灵敏。转身在黑板板书时，背后谁在课堂上讲小话，他准能判断出谁的声音。他尤其反感，甩手便是黑板擦过去，如同体育场上的健儿，一甩一个准，不偏不倚地落到讲话的同学身上，算是惩罚。不知为何，他在学生面前特没威信，学生在他面前嘻嘻哈哈，他也不爱生气，反倒热爱着他们。
那时，学校食堂里饭票归张老师负责。印刷好的饭票必须盖上公章才能使用，而他就是负责盖章的人。班上一个调皮的男生，趁他不在，偷偷拿走了许多空白饭票，不知从哪里搞来假公章，盖在空白饭票上，再强行私自卖于同学们。结果，张老师受到学校的处分。明知是学生的捣乱，张老师却只是摇头一笑:“还是孩子呢！大了就懂事了。”
张老师的生活很简朴。不喝酒，不喜茶，却爱好香烟。如他自己所言，年轻时也有过一口纯白的“糯米牙”，而今被烟熏黑得不像样。他像对待情人似的和香烟不离不弃。经常看到他的上衣袖口和下装的裤管上面，有一些重重叠叠的小圆洞。躺在床上还舍不得与香烟“短暂分离”，有一次冬天，竟然让烟灰“吻上”了床单，幸亏发现及时，只造成极小的火灾。事后，他却“好了伤疤忘了疼”，依然故我。别人提醒他引以为戒，他却是摇头一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卖皮带能赚钱，张老师听信传说。从没有做过生意的他，却掏出几个月的积蓄，经别人指点，贩了许多皮带。以为能稳赚，但结果如意算盘落空，除了同事卖个人情，每人买他一条，其余的几乎滞销。卖不掉咋办？他只好自产自销，冬天抗冷，他在棉袄的外层居然系上两条皮带。像个整装待发的战士，齐刷刷的。加上裤子上一条，身上足足三条皮带。剩余的皮带就被安置在角落里排队，仿佛成了英雄在等待主人的一声号令。又或是成了待嫁的新娘，日日期盼如意郎君的临幸。这件事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取乐谈资。
后来，由于交友不慎，误入歧途，他迷上了赌博。而且置同事领导的好言相劝不顾，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他连是“几点”都不通，竟然和一些不相熟的外人玩起了“牌九”。技艺并不精湛，又被不良人哄骗，结果输个精光。后来，输红眼的张老师被迫借高利贷，想“咸鱼翻身”，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可以翻本。结果，债台高筑，四面楚歌。再无心工作，又挡不住逼债心切的人。无奈，校长想了个良策，准他告老还乡，但发放部分工资，剩余的为他还了赌债。如此两全其美的良方，才保全了他退休后的人生。回到家乡巢湖，后来听说讨了个老伴，再后来如何，也不得而知。
张老师的一生是没有色彩的人生。自从他回到故乡，我也就没再见过他。这后来，有人说城中与他相见过，也有人说他已经不在人间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我印象深刻记得，当有事情发生时，张老师的一个招牌动作就是，低头再摇头，再然后咧嘴露出熏黑的“糯米牙”一笑了之。低头的刹那，在想些什么，笑容背后又是如何的落寞。这些，无人探究，无人读懂。而今，人事皆老，再回首，物是人非。张老师的人生，好像那夏日荷盘上的水滴，走了，就没有痕迹。
新闻推荐
巢湖女孩昂雅婷遭遇车祸，生命垂危。很多市民自发前往医院看望，并捐赠善款。10月7日，婷婷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婷婷家人将她眼角膜捐献出来，回报社会，让爱传递。昂雅婷一家住在巢湖市庙岗乡尖山村...
巢湖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巢湖市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