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特有的人情味
《文化周末》赵星灿自古以来，中国人在社交场合与过程中都不喜欢直呼其名，于是有了各式各样的称谓，而正确的称谓则是遵守礼仪的开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与不同的人打交道，使用一个恰当的称谓，可以说既给足对方面子，也让自己很长脸。在北京读大学四年，深刻体会到，北京人是很讲究礼数的。也许在外人看来有些世故，然而这确实是北京人的基本礼数，也是北京特有的人情味。
说起在北京称谓的最大不同，便是将“你”说成“您”，估计全国人民都知道。“您”也是北京人最常用的称呼语，别看“您”和“你”在发音上只有很小的区别，但“您”更给人一种尊重的感觉。我曾问过北京的同学，“您”字不是尊称么？为什么北京对陌生人、平辈或者辈分低于自己的人也都称“您”呢？这位同学回答道，“一般不用‘您\’的时候，都用‘你丫\’，你自己选吧。”
当然“您”字虽然是尊称，但是在不同的语境下，又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内涵。如果年龄相仿，关系又很熟的两个人，平常对话一般也不用“您”字互相称呼，突然改用“您”字来称呼对方，就应该注意了。比如，两个人对一件事的看法不一致，互相争吵起来，这时，对方说了一句“成了，不给您争了，您说的都对”。这时候这个“您”字就绝不是尊重的意思了，而是利用这个“您”字来进行宣泄一下情绪。“爷”是最有北京特色的称呼。大家也都不陌生，影视剧中，我们也都能听到关于“爷”的称呼或故事。在过去，爷指的是一家的男主人，叫老爷，男主人公的父亲叫老太爷，儿子叫少爷等等。现在，北京人口中的“爷”，和过去的“爷”的意思，已经迥然有别了。男人能说会道，就是“侃爷”，发了财就是“款爷”，蹬三轮儿的是“板儿爷”，夏天赤膊的“膀爷”，偷东西的“佛爷”等。这里的“爷”字也是有讲究的，已经和辈分没啥关系，不是真拿您当爷爷，自己当孙子。只是一种尊称，是人与人之间相互打招呼时的礼貌用语，有尊重也有调侃的意思。关键在于，你在某一方面做的事，能让别人给你竖起大拇指。“爷们儿”这个称呼也经常出现，一般来说，是年长的人对年幼人的称呼。比如，年长的可以对年幼的人说“爷们儿，这么早就去上学啊”。但是年幼的人决不能对年长的人说，“爷们儿，您这么早就去吃早餐啊”。如果年幼的人这样说了，估计得挨个“大耳贴子”。但在济宁，长辈、晚辈之间是可以互称爷们儿的，是对两辈人的亲切表述。比如，“爷们儿，咱怎么又没考及格啊”“爷们儿，劳驾问恁个事儿”，但讲究的济宁晚辈，会察言观色地把“爷们儿”改成“恁老人家”。想想也是，求人都求了，还差那么点称呼的工夫吗？“师傅”其实也是北京人的一种礼貌称呼。原来师傅是对有技艺、有专业能力的人的尊称，后来逐渐演变成对普通人的尊称。这里的师傅和济宁人最常使用的称谓“老师”内涵大体一样，看不出对方年龄、身份，又怕喊错，“师傅”这两个字最合适了。
“师傅，劳驾您让一下”“师傅，跟您打听个事儿”“师傅，麻烦您借光下”……当然师傅这个称呼大多称呼的都是“蓝领”从业人员，比如司机师傅，厨师又叫“大师傅”，修鞋的、修车的、门卫大爷，都可以叫做“师傅”。“哎”字应该说是北京人最讨厌的一个字了，如果你和一位北京人说话，首先说一个“哎”字的话，北京人很有可能不会理睬你。如果你还继续问下去，北京人一般都会告诉你，“这里没姓‘哎\’的，您上一边问去”。甚至有可能给你说个错误的方向。
这一点在管虎导演的电影《老炮儿》中，影片开头的一段，显示出老北京对陌生人该如何称呼的生动讲究。一位年轻的男子骑着自行车带着一名女子，嘴里吃着东西，向“六爷”问路，“哎，我问一下新街口怎么走？”六爷回说：“你跟我说话呐？”年轻的男女笑了一下，说道：“这里又没其他别人了。”六爷：“出门前，你家大人没教你怎么叫人呐？”青年说：“大爷对不起喽，我怕我走不出去喽。”六爷：“你看我像你大爷吗？”随后，青年男女准备离开。六爷：“顶到头，右拐。连路都不认识，骑一破自行车，你说你瞎转悠什么呀。”
这对年轻男女由于不懂礼数，更何况说话时嘴里还吃着东西。在北京的现实生活中，无论我们和谁沟通，讨论何种话题，总要有一个合适的称谓开头。即便不能保证称谓的准确性，但至少也要让对方感觉舒适，这样才能让对话进行下去。比如我们需要向陌生人打听事情或者问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便可以参照自己家人的年龄段，使用亲属化称呼，称对方为“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当然，实在没法称呼，一句“您好”，远比没有称呼和称呼不当让对方更舒服。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在称呼越来越多元化的大环境里，称呼事小，礼节大。在北京人看来，称呼体现着自身的修养，更能体现北京特有的人情味。■安徽巢湖李海波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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