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只有夏风在那里吹着

安庆晚报 2017-07-21 12:44 大字

6月底,有位年轻朋友问我:“您觉得暑假应该怎么过?”

我告诉他:“可以读书、钓鱼、游泳、看电影等等,但是,我最喜欢的是骑行!骑行可以强身健体,可以吟赏烟霞,是生命与精神的美妙体验!”

事实上,很多个暑假,我是在自行车的两只轮子上度过的。车轮延伸了我的脚步,给了我极大的自由。车轮成为我最好的伙伴。

我时常在县内穿行。所有乡镇、河流、名胜向我迎来,成为我的朋友和风景。我骑到王店村。抬头就是鸡笼山,远望就像宝塔,背后就是半月湖,聚山峦之水,简直就是一只聚宝盆。我沿环湖大道骑行,波光粼粼,天鹅起落;我参观农耕文化展馆,重温旧时记忆,以及人类生产和生活的历史。

我骑到龙潭洞。穿山越岭,汗水淋漓,山路颠簸,树木阴翳。我戴着头盔,握紧龙头,只顾向前,而忘路之远近。但闻鸟鸣啾啾,流水清音。爬上高坡,看到一块石碑,上勒“和县猿人遗址”,恍惚回到史前。

我骑到太阳河,再沿堤岸骑行。太阳河位于城南,向东注入长江,全长23公里。我有时高歌猛进,如同电影《转山》里的西藏之行;有时轻歌曼舞,就像电影《轻音乐》中的自在随意。河堤宽阔,铺满野草,大道通天,任我骑行。我穿过朴素的村庄,穿过我热爱的菜地。我用车轮写下一个人的河流笔记。

我想到格非的小说《望春风》中的名子:“我朝东边望了望。我朝南边望了望。我朝西边望了望。我朝北边望了望。只有春风在那里吹着。”我驻足四望,想到本文题目:只有夏风在那里吹着。

我的自行车有灵性,也渴望着诗和远方。

于是,我骑到含山。在昭关古道上,看美丽的格桑花,体验坡度和弯度的劳累与踏实、惊险与刺激。我骑到濮塘。合欢花开,木槿霞红,茶园如梯,荷香扑鼻。在怪坡路段,我饶有兴致地骑车试行。看似“下坡”,却要踩动脚踏;看似“上坡”,轮子却自动向前滚动。我觉得,骑行就像探险。

在这里,我和骑车们齐声朗诵汪国真的诗《山高路远》:

如果远方呼喊我,

我就走向远方

如果大山召唤我,

我就走向大山

双脚磨破,

干脆再让夕阳涂抹小路

双手划烂,

索性就让荆棘变成杜鹃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最后两句非常给力。我相信,只要拥有毅力,每个人都会成为自己的英雄。

于是,我骑到巢湖、合肥,为美丽的巢湖画了一个圈。盛桥的银鱼、小毛鱼好吃不贵。三河古镇安静,美丽。在古镇徜佯,像一阵风在窄巷穿过,像一粒尘土在老街起落,像一只鸟在老枊树上歇脚,像一叶扁舟在小南河上滑行:“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最难忘的是鹊渚廓桥。我坐在美人靠上,想起电影《廊桥遗梦》,那个偶然出轨的故事,或许是要表现人们对平淡刻板生活的否定与背叛。骑行何尝不是如此?

于是,我骑到黄山,绕山而行,“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黄山之美,正像丰富的人生,需要发掘和欣赏。漫步欢乐谷,过悬浮的竹桥,仰望耸入云天的翠竹,听导游讲挖冬笋的故事,对母爱有了更深的认识。

以前以为笋子是等它们破土而出才掰的,现在才知道,那样的笋子已经老了。人们吃的笋子,特别是冬笋,原是埋在地里的,挖笋人找到母竹,在离竹根一米远的地方,用薄底鞋子一踩,就能找到。我问:“可是有四个方向啊,怎么看得那么准?”导游说:“看竹梢倾斜的方向,朝哪个方向倾斜,笋子就在哪边。”原来竹子也有母性!

一路骑过潜口、唐模、蜀源、灵山、呈坎。挥挥手,与毛豆腐、臭鳜鱼、莲花姜告别。在蜀源,我看到百亩向日葵。向日葵是很阳光的植物,天天向上,灿烂金黄,把游人变成凡高,把生活变成艺术。而灵山,也是一个让人产生遐想的名字。这个“灵”字,是灵气之灵还是灵魂之灵呢?想到高行健的小说《灵山》,可惜我只读过半部。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我像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的小男孩,骑车追看美女玛莲娜似的,追慕文字,叩问生活……

我的背包里总带着一本书,是梭罗的《瓦尔登湖》。开头有几句话,每每引发我的思考:

大多数人,甚至在这个相对自由的国家里,也仅仅是由于无知和错误,而满脑子是人为的烦恼,忙于粗俗又毫无必要的苦差,结果也就无法采摘到生活的更美好的果实。

这句话是梭罗对美国当时的城市人无知无觉的生活状态的指责。而在我看来,是对于今天的国人的一个善意的提醒。

两只车轮,滚滚向前,游目骋怀,穿越暑假。你听夏风,精彩如诗,里面有生活的乐趣,有灵魂的声音。

(作者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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