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里面有什么？□二水月生
在成长中，本人有很多关于愁苦的记忆，比如少年丧父，吃不饱饭，在寂寞的长夜里，一边饿着肚子，一边读书，暂时忘掉了饥饿。在求学阶段，虽然很苦很累，但是本人少有流泪的经历，那时自己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只要好好读书，曙光就在前面。
毕业后当了记者，经历了很多事，看多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经常在夜阑人静之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采访过的一个个对象，他们的面庞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人性最伟大之处，莫过于真善美，莫过于奋斗。他们披山通道，未尝宁居，在艰苦的环境中战天斗地的身影令人心潮澎湃，泪水常常不自觉盈满双眶。
最近，我的泪水又多了起来，不是因为老之将至，多愁善感，而是我的确被他们感动了。在河池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日月所照，风雨所至，都有他们奔波劳碌的身影，他们便是扶贫干部。
首先是“网红”李忠凯，他触动了我内心深处那根弦。这名“80后”的干部，头发花白，面容苍老，像60多岁的老头。在云南省楚雄州的一则任职公示公告中，38岁的李忠凯意外在网络上走红。这名乡党委书记，是战斗在一线的扶贫干部，未老先衰，一脸皱纹，让人诧异不已。
“李忠凯”在微信被疯狂地转发，网友们一开始质疑年龄造假，随后当地宣传部门出来辟谣，舆论的风向发生变化。人们惊叹，扶贫干部如此辛苦，如此不易，甚至有些悲情。
我的脑海闪过几个朋友，他们也是扶贫干部，也是满面老态。我曾在一篇关于脱贫攻坚的通讯里写了一个细节：一名扶贫干部抽空跟一个两年未见的朋友吃饭，朋友竟然认不出他来，眼前的他太老了，跟印象中那个白皙斯文、全身透着青春气息的“他”反差太大。一位媒体朋友看了报道后，认为我选用的这个细节是“用巧过度”，未接地气，我默而不答。“李忠凯”事件后，朋友发来微信道歉，我说，河池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一年以来，我多次沿着他们工作的地方采访。山路弯弯，道阻且长，行车有时需要四五个小时，对我而言身心俱惫。但他们朝夕如此，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无怨无悔，默默奉献。
一名扶贫干部在接受笔者采访时，丝毫不提自己的事迹。他双眼含泪，只说起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参加过抗日战争，干掉过日本鬼子。但在和平时代，父亲受过诬陷，多少年来工资一直很低，但他从未抱怨，从未向组织要求什么。这位干部说，我所受的苦跟父亲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但笔者了解到，在脱贫攻坚一线，他劳心焦思，冲锋在前，但从未言累，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干部。
在天峨采访时，笔者的心一直都颤抖着。有位叫郭孟德的扶贫干部，2013年就参加扶贫工作队，患了肾病综合征，还坚持战斗在脱贫一线；妻子突然临产，他正带队在贵州考察，没有直系亲属签字，医生不敢动手术。他双膝跪地，在电话里哀求医生，医生含泪拿起手术刀。这一幕幕，总能让人动容，不能自已。
我的一个朋友，在乡里任组委，风雨脱贫路，都是夜归人。他最大的愿望是放个公休假，带多病的父亲到南宁检查身体，但这个愿望三年都未实现。
我想起两年前在朋友圈里流行的一首歌，几个云南少数民族青年男女拿着两把吉他，喝着自酿的米酒，围着一堆柴火，边弹边唱到：圆圆月亮天上挂，月亮里面有什么？圆圆月亮天上挂，月亮里面有阿妹！他们的声音毫无技巧，原始淳朴，听了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勾起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我确信的是，我目及所处，在我最美好的意愿中，月亮里面有你们，扶贫干部。月光如水，你们脚踏大地，仰望星空，纯洁如你，美好如你，奋斗如你，最令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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