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溃退 □ 袁瑛

安庆晚报 2018-11-15 10:01 大字

《隐秘的溃退》是彭家河的散文集《瓦下听风》里面的一篇文章,根据我与他的接触交往,我也武断地认为“隐秘的溃退”是对《瓦下听风》最好的注脚,是一个已经接受现实的人对现实的默认与回忆。他类似独语自语的叙述,是对乡村人员迁徙造成的候鸟化、空壳化的无奈,是对乡村风俗衰落遗失的无奈,是渺渺个体在时间和社会大背景前格格不入的无奈。

我得承认,这是一场不易觉察的战争;或者说,这是一次另类的败北。没有硝烟、血腥和眼泪,更多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暴富后的窃喜或者虚荣满足后的招摇。然而,这真实而隐秘的溃退无人能够抵挡,无人能够回避。在城市和乡村之间,一拨又一拨从农村包围城市的青年农民已经轻易地攻陷一座座城池,在城里安营扎寨,生儿育女。然而,在他们身后,曾经的领地已经废池乔木,在他们身前,进入水泥丛林却如堕烟海。这样的战胜,仿佛溃退,胜利般的溃退,隐秘而又彻底。(《隐秘的溃退》)

这是一个失败者的叙述。

不要被他文字里某一个叫“胜利”的词语所蒙蔽,这一个从许多个从乡村到城市且在乡村面前以胜利者姿势进入城市生活的人群中向前一步的人,这一个以胜利者身份承担失败者身份的人,这一个想以亲历者身份叙述乡村与城市之间不见硝烟胜败已分的战争的叙述者,他掩藏不住个体在集体溃败面前的渺小与无力。

他对失败无可奈何,他虽然束手就擒,他虽然无法反抗亦知反抗无效,在这些艰难而疲惫的认知面前,他徒劳地选择做一个叙述者,至少做一个叙述者。

这是一种消极的叙述。

所谓消极,此处是指作者并不试图对乡村做出挽救,拯救,甚至他也没有想过以文字为武器去阻止乡村的溃败。他只叙述。叙述而已。

比起人丁,乡下的草木已日渐兴旺。(《草木故园》)

草木丛生,村庄慢慢退出江湖。(《远去的乡村》)

锈,是乡下流行的一种绝症。(《锈》)

我的乡村,锈已经成为主人。(《锈》)

米,在世人眼中,已成为微小的代名词。(《米》)

叙述者姿态沉沦而微弱,仿佛在波浪滔滔里依赖着一根稻草而漂浮。可是震动你的,难道不正是这种外在的“弱”?

于是我充分怀疑这是作者的叙述策略和情感攻略,作者实在太懂得界线及距离的力量,他知道咄咄逼人的叙述方式会让人反感,会让人厌弃,而聪明地选择了一种退后一步的叙述方式,一种矮下去的叙述姿态。

与城市背景人相比较,乡村经验者(乡村出生成长)对自己的出生成长地依赖感更强烈,情感更深沉。这跟乡村世界的安宁单一与变化少相关,亦跟乡村世界和自然界结合的最紧密相关。乡村是乡村经验者的第二子宫,他们在乡村里获得与母体气息相近的黑暗与安静。被乡村抚育的人,因此更敏感抒情。而正是乡村经验者与乡村之间如此亲密而深厚的血缘关系,才使得如彭家河这样的乡村经验者要孱弱地守护乡村。这于他们,是本能。

乡下的草木、河池、山石田土,甚至某段典故或者逸事都是乡村的坐标。这些乡村坐标,如同一个个村落密码,在本村流行通用,跨过一个河沟或者翻过一座山垭,如果不给解码,任何人都不会明白那些清清楚楚的地名到底指向何处。(《一个村庄的地名志》)

芦荻与城市年复一年的遥望或者是对峙,受伤的总是其中一方。当芦荻又盛开的时候,城市总有不少东西已经逝去,荣耀或者耻辱,生命或者理想,或许没有一点痕迹。在城市与芦荻的对抗中,永存的总是芦荻。(《水边的芦荻》)

这些句子,是作者,或者叫以胜利者身份进入城市生活的人们对乡村与城市之间战役的判断与展望。此时作为《瓦下听风》的读者,你才恍然大悟,隐秘的溃退,其实是隐秘的抗争!

新闻推荐

防艾宣传进社区 共担责任 共享健康

本报讯(见习记者韦玉厦通讯员陆小欢)11月9日上午,市直、区直在职党员进社区挂点单位联合金城江区东风社区,在东风社区服务中...

河池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河池这个家。

 
相关新闻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