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浩荡开山榜□ 刘宏韬

河池日报 2019-05-16 09:06 大字

明洪武壬申二月望日。

桂西北一隅的县衙内,虽然已经入夜,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那里正在举办宴席,大家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人们是在庆祝本县官学徙建落成。修建官学,这是全县的一件盛事,大小官员以及乡绅耆老自然要举行庆祝仪式。

农历二月的气温还有些寒冷,渐渐升腾上来的酒意让他有些莫名的骚动。他打开窗户,任由晚春的山风吹进小屋里来,试图把心中的郁结吹走。然而却不曾想到,这寒冷的山风反而激起了他心底的灵感。一时间,从洪都故郡繁华处来到如此穷山恶水蛮荒地的失落都烟消云散,化作修建官学而可能实现功成名就的豪情。他铺开宣纸磨好墨,一气呵成。当他疾笔写下落款“豫章喻迁善士原书”后,深夜的山风终于把酒意吹上了头,把万丈豪情吹成了困意,他顾不上关好窗户,踉踉跄跄登上床榻,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窗外的天空中,月亮在流云的席卷之下,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01

2018年5月上旬,应了熊猫先生邀请,我第一次参加野外考察。几个文友一起乘着皮里阳秋先生的车前往罗城四把镇的下里方向,那里有一处据说是明洪武年间的石刻。

我们的车子在山路上行驶,翻过几座山坳之后在路边停下。石刻就在旁边的山腰上,距离山脚也就三十来米的高度。只不过因为草深树密,显得有些隐蔽。

由于长期日晒雨淋,加上石质不是很好,石刻有些字迹已经漫漶了。同行的聋瞽先生之前到过此处,他对石刻上的字迹辨认也不是很全。石刻前能立足的空间很小,我们几个人只能轮流凑上前去辨认上面的字迹。

石壁上刻的是一首诗,用以纪念“庙学”的建成。石刻面积不大,长约七十公分,宽约五十公分,通文繁体竖排,从右至左,共13行小楷,端端正正地阴刻在石上。诗里说的庙学,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官学、公学。诗文如下:

庙学落成诗

县北有崇地,葱茏俯沟塍。

联岚散缥气,茂林□□□。

溪分水势曲,石滞烟光凝。

山麓既秀异,黉宫卜否营。

恭承宪司命,众役乐以兴。

曩构弃侧隘,新基辟高□。

梓人伐云木,斧斤日丁丁。

甿夫执校斡,筑削时□□。

迢遰架梁桷,参差结檐楹。

讲堂抱轩□,礼殿□阳□。

窗中列苍翠,门外挹澄清。

经始梅麦熟,事□□□□。

嗟予鲁钝质,天役□群英。

三年择此地,夙□□□成。

愿陪典教长,乐□歌箐箐。

释□日在近,於兹洁□盛。

载新俎豆事,永继弦诵生。

堂上击晨鼓,堂下列□□。

□壁焕乾象,云霞□□祯。

坐令夷俗变,髦士登蓬瀛。

最后落款是:洪武壬申二月望日天河县儒学署事训导□章喻迁善士原书。落款上模糊的那个字,隐约像是“豫”。根据上下文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豫章”。明代的豫章,是今天南昌市。王勃著名的《滕王阁序》,开篇即云:“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在有些记录中,人们把落款断句为“章喻迁”“善士”“书”,这是不对的,没有依据上下文的整体意义来判断。喻迁善,应该字“士原”,是当年的天河县训导。

训导一职,在明代为府、州、县儒学的辅助教职。《明史·职官志四》中记载:“儒学:府,教授一人,训导四人。州,学正一人,训导三人。县,教谕一人,训导二人。教授、学正、教谕,掌教诲所属生员,训导佐之。”训导一职的官品级别未入流,秩低而俸薄,权轻而利小。

天河籍人士曾经在外担任过儒学官职也有不少,虽然很多记录已经散佚失考,但据清道光五年编纂的《天河县志》记载,明清时期天河籍出任教授的有周希举1人,教谕有施尧勋等9人,训导有刘道等10人。

根据县志记载,这些人均在外任职。同样在天河县任要职的,也基本上都是外县人。这也是古代的一种制度,通常情况下不允许本地人在当地做行政长官,也是一种防止成为“地头蛇”坐大危害的手段。

02

《庙学落成诗》落款的日期是洪武壬申二月望日。

洪武壬申年即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时值二月十五日。这一年不单单发生了庙学建成这件影响天河县儒学的大事,还发生了影响天下士林的大事件。

这一年的正月十一日,朱元璋钦定天下学校,自当年起,府学每年贡二人,州学二年贡三人,县学每年贡一人。二月十三日,又命儒学生员兼习射与书数之法。也就是说朱元璋看到了儒生除了学习孔孟之道外,还要加强体质锻炼和技能综合提高的重要性。

到了四月便发生了改变明朝之后两百多年走向的大事件:皇太子朱标死亡。当年八月安葬好朱标后,朱元璋便于九月十二日立朱标第二子朱允炆为皇太孙,即后来的建文帝。朱元璋驾崩之后由建文帝继承大统,建文帝在没有树立自己权威和绝对力量的情况下,在削藩一事上操之过急,引得皇叔燕王朱棣起兵击败自己并取而代之。当时,一大批文人认为朱棣是大逆不道的篡位者,纷纷指责并拒绝合作。朱棣于是采取铁腕手段诛杀了许多不肯依附于他的文人,最著名的当属方孝孺,据说被诛了十族。这位永乐帝在使用铁腕巩固了自己“篡”来的皇位之后,为了讨好天下儒林,重振文坛,下旨组织人员编纂皇皇巨著《永乐大典》。这是后话了。

在洪武二十六年的时候,朱元璋认为自己的统治地位已经得到巩固,于是解除锦衣卫的典诏狱权,诏内外狱毋得上锦衣卫,大小案件均都由法司治理。若皇位的传承能够依照他的设计进行下去,那么明代的特务制度将不复存在,可以减少宦官弄权的机会,或许还能让明祚更加平稳长久一些。

然而朱棣夺得皇位之后,担心自己的统治不稳,于是重新恢复了锦衣卫的活动,并且由宦官设立特务机构东厂,之后又增设西厂、外厂,将明朝纳入更严酷的特务制度当中。到了最后,也是因为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尾大不掉,宦官恃权误国,造成一些文武能才惨死,极大地削弱了明朝的实力,导致明朝在李自成起义军和清军的连番冲击下灭亡。

因为朱棣及之后的皇帝都实行了更加残酷的镇压政策,也导致了民间起义反抗的增多。根据记载,在永乐之后,天河县衙所在地又迁移了多次,直到清初才稳定下来。之所以要迁移,就是因为农民起义反抗的缘故。清道光五年的《天河县志·艺文志》中收录了明嘉靖六年宜山人(今宜州)张烜撰写的《天河迁县记略》,其中就说到迁县的原因是因为“天河建城邑于思农里之高寨,其势孤,其乡僻,毛贼乘间得而侮之。景泰以来劫掠日甚。”又有记载“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天河县贼首韦谏诚作乱”,“弘治九年(公元1496年)总督邓廷瓒上言:庆远府天河县旧十八里后渐为壮贼所据,止余残民八里,请分设以长官司治之,部议增设永安长官司授土人韦万妙等为正副长官,并流官吏目一员。”明朝廷以为设立土人治县就能保证统治太平,但是万万没想到六年过后,正是他们任命的韦万妙等人又举兵反抗,县志记载“弘治十五年天河县贼首韦万妙等作乱”。

03

从石刻上残诗的内容来看,它记录了明洪武年间天河县一次修建官学的事迹。这首诗在清代和民国编纂的《天河县志》上均没有记录,只是在清代道光五年(公元1825年)《天河县志》中的《建置·学校》中说到“县学宫在城北。旧在治西。宋建元末毁,明洪武五年县丞王居礼重建。七年,训导喻迁善徙建东禅寺侧,有序文。”县志中未收录此序文,不知道是因为当时已经散失未收集到,还是因为喻迁善官微位低而不足以登此“大堂”。此处所说的明洪武七年由喻迁善将官学徙建东禅寺侧,与石刻诗的落款时间相差甚多,不知道是记载的错误还是不同的两次徙建。

关于这次修建官学的文字,除了这首《庙学落成诗》以外,根据清道光五年的《天河县志》的记载,应当还有一篇序文。可惜的是,它已经散失,我们无从看到其内容。虽然《庙学落成诗》也提到了徙建庙学的一些情况,但是还不够丰富。因为诗的体裁限制,徙建庙学的很多情况不可能一一记录下来,料想在当年的序文中,一定有更加详细的记录,例如当时主政的知县,参与人员,甚至还可能会有一些当时的历史事迹。

清道光五年的《天河县志》记载:东禅寺在上里东禅镇。又云:上里在县东二十里,共有五村。清代中期时,天河县治已经在今日天河镇所在地附近,上里应在今天四把镇社区与下里社区之间,诗中记载的庙学坐落在当年上里东禅镇的东禅寺旁。只是经过六百多年的行政迁徙变化,加之史籍记载的粗略,庙学的确切位置已经无从考证了。

到了明永乐八年(公元1410年),天河县教谕柯善重修天河县学。他说原来喻迁善修建的县学“岁月弥久,栋梁圯蠹”,于是召集“僚友捐俸葺修”,从当年冬天兴建至第二年仲春才完工。

无锡人黄湂在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就任天河县知县,上任三年后奉朝廷之命新建天河文庙。他说天河“其地僻,其江山险,其民与狑狼獞属错处,其俗椎鲁者半,犷悍者半,威不能制,恩亦不能结”,希望通过教化“以善其俗”“潜消其顽悖”,使得天河县“至教通殊俗,蛮方仰圣祠”“兴循名教乐,瞻拜肃威仪”,蛮夷们最终俯首帖耳地接受朝廷的统治。到了雍正七年(公元1729年),因为县学破弊,时任知县钱塘人吴正一捐出一年的养廉费进行重修,“筑谋于乙酉之三秋,落成于庚戌之八月”。

天河成为县治,是从唐代初开始的。虽然之后天河县一直延续了建置,在宋代还建有官学,但因地处南方偏僻之地,加之人文水平低,在古代历来都被视为蛮夷之地。不论是宋元还是明清,统治者都把任何先进文化的传输当做是一种恩赐,而不是相互融合共同进步。因此在历朝历代地方县官组织徙建官学的时候,都把这当做是一件朝廷向愚民恩赐的善事。

04

当年的喻迁善建成庙学之时,肯定是满心期盼着所谓的夷人能够借他的“东风”一朝鲤鱼跃龙门登蓬瀛。但是他不知道两个多甲子之后的岁月里,“坐令夷俗变,髦士登蓬瀛”的梦想并没有实现,反而让一个来去没有痕迹的过路人继续吐槽“百蛮”的不开化。

公元1545年,时值嘉靖乙巳年。这一年的孟夏,闽人余馨不知去往何处,途经天河县,据说是夜宿于一个山洞里。因为这个山洞位于唐代建制的县城旧址附近,人们将其称为官岩。当日夕阳西下之后,余馨用过晚饭后,坐在洞口前观星纳凉。抬眼望去是浩瀚的星空,环顾四周是黑压压的山影,顿觉人生之茫茫不可期。他不由得回顾这一路走来,经过天河的山山水水,眼见着奇峰林立树木葱茏,耳听着山鸟鸣翠江船欸乃,顿时诗兴大发,提笔于官岩之中写下“石林”两字。当他欲将手中毛笔放下时,又觉得意犹未尽千言万语需一吐为快,于是就着昏黄的烛光,蘸墨挥毫笔走龙蛇,写下“谁将鬼斧无量力,凿破洪茫半壁天。山鸟四时调好韵,石龙千载吐寒涎。云根不老菩提树,岩畔初开太乙莲。为爱边方景奇绝,题诗留与百蛮传。”

料想这余馨是从繁华兴盛的地方来到这穷乡僻地,心中除了对奇峰峻岭的豪情之外,便是对原著民众的不屑。他跟喻迁善一样把这里的人当作是蛮夷,得意洋洋地题诗一首以表赏赐,让蛮夷们世代传颂下去,似乎他们对此处山水的爱怜就是给蛮夷们莫大的荣誉一般。过了几百年以后,虽然他的诗被镌刻在洞中的石头上,但是他的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他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毫无痕迹,在他当年低眼看待的“蛮夷”口中只剩下“余馨”这个名字而已。

训导喻迁善湮没在时光的洪流里,过路的余馨也消失在岁月的流逝中。直到清道光五年,蜀北人林光棣任天河县知县,他上任之后,对当时天河的学风破落深感痛心,于是在上任伊始,便主导编纂了天河现存的第一本县志,尽可能地记录下天河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有赖于他的卓越见识,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份了解天河历史的宝贵资料。

林光棣是从桂林的永福县转到天河担任知县的,在永福任职的时候,他便于清嘉庆二十四年(公元1819年)筹得银子1600多两,通过购买民房修葺后建成了有名的凤台书院,并且亲自制定了《学则》四则,以为倡学。在他后来编纂的《天河县志》中,时任右江兵备道兼庆远府知事为之作序就赞扬他说道:“蜀北林谦仲甫以名孝廉出宰粤西,所至有声,如任永福恭城各邑则修书院……”当他到了天河之后,除了主持编纂县志,还为后人留下了大名鼎鼎的“榜山题名”这一胜迹。

榜山题名是一处石刻,由林光棣在道光五年亲自撰文并请人镌刻在当时县治对面的山上(即今榜山)。石刻比较详细地记录了明清时代涉及天河县和庆远府的一些进士、举人和贡生的名讳以及中试时间。此处石刻后来被人列为天河八景之一,有诗赞曰:“山榜宏开同雁塔,先儒姓氏列高低。”虽然之后没有人再能把名字刻上去,但是石头上的名字却一代代流传下来。山顶上原本还有一座可以观星揽月的塔,现如今也早已没有了踪影,只能跟石刻上那些人物一样,留下一个名号,任由后人凭空想象。就像崔颢在黄鹤楼题的那首诗所讲一样,正所谓“当年高塔随风去,此地空余石上名。”

林光棣天河上任伊始就完成两件大事,一是编县志,二是榜山刻石劝学。事功告成之后,他雄心勃勃地疾呼“县志书成贻后起,榜山石刻待知音”,急切地要唤醒天河这块人杰地灵风水宝地。在天河治上,他算得上是个爱民的好官,他没有喻迁善余馨那种把天河人民视为蛮夷的眼神,他认为“十八里中皆赤子,安民平政励吾箴。”

正如林光棣在榜山上的题句说的一样,“自今以始,约我胶庠,笃学敦行,奋兴自强,乡会题名,勒兹山傍。噫,今昔两三元,冯京陈继昌。桂林与庆远,时地相辉煌。系谁崛起鼎峙,而为邦家之光?”今日的天河已是人才辈出,虽无冯京陈继昌三元及第的高名,但也总算称得上没有辜负他当年的殷切期望了!

或许是旧时的惯例,上任的父母官均重视本辖下的文治,每每上任伊始就兴文教化。康熙十年被贬任天河知县的李时茂也曾有过如此的壮举,只不过不是在天河。他是由福州府的御史一下降职至知县,或许也如同当年黄庭坚贬官宜州一样,心中一定抑郁至极。

李时茂是辽东人,历任河北的曲周、江苏的盱眙知县,后行取为四川的试御史,转为福州御史,这样的仕途也算是一帆风顺了。其在曲周任上,也因为政事管理不善被人参过,但当时没有受到贬责。这一次不知因何故受惩,以至于严重到被贬至“蛮荒”之地的天河做一个芝麻官。

他去天河后的记载几乎全无,不禁令人产生无限遐想:是如同黄山谷一样殒命任上的结局,还是从此淹没在茫茫仕途之中……不过有一点应该能够肯定,李时茂来到天河的时候,已经没有林光棣那种奋发进取的激情,或许他每天就在县衙之中对酒消愁颓废度日,又或许是满心盘算着如何脱离山岭的藩篱回到繁华地。反正自此之后,史籍中便再也没有关于他的记录了。

05

经过林光棣在天河提倡兴文教化后,天河出过举人,林国乔就是一个。

林氏家族是乾隆年间从外地迁入的,先人前期在天河县开办铁厂。历经几代繁衍生息,到林国乔便中了咸丰丙辰(公元1856年)举人。林国乔在咸丰同治年间,曾历任象州教谕、南宁府教授等职,后来病死在去泗城府上任的途中。据记载,他在任期间“用文法教授诸生,登贤书成进士如词林者数十余人”。这样一来,他就不单单是登蓬瀛的髦士了,而且还成了打造髦士的圣手。同时,他的三个儿子在清代也都有着贡生的功名,算是天河林氏一族在当时诗书传家的明证了。

说到教授育人,还不得不提到曾任民国河池县县长的清末乙酉贡生吴寄生。自从清末废除科举后,看到天河县的文化教育一度颓废不振,他不由发出“自从废却科名后,峭壁空悬不再题”的感叹。为了重振天河县的文化事业,他曾回到天河兴办新学。现如今天河街依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梁家大院,张家门楼,吴家书院。”这吴家书院说的就是吴寄生兴办的天河书院。

其实吴家书院的含义却远不止如此,还需延及吴寄生之子吴重光。吴重光是吴寄生的长子,曾在其父亲主持的学堂读书,后来到广东陆军军官讲习所就学。他在军校学成后没有从军,而是返乡创办了天河县高等小学和中学,并且兼任校长和教师,言传身教。吴氏父子相继投身教育事业,为天河兴文教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千百年间过往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天河边上那条小江河却始终如一。它从榜山身边流过,就如那淹没了喻迁善和余馨之辈的岁月一样,从不停歇。

榜山上的刻字在林光棣走后就沉默下来,沉默下来的还有天河的志书。因为自道光五年编纂《天河县志》后,官方也再没有正式的县志编纂出版。直到1941年,天河人潘伍光私人修史,才编纂了第二种《天河县志》。这本私修的县志抄录了当时天河县政府的统计资料,例如社会经济数据、行政分布等等,还有一部分是直接抄录林光棣的《天河县志》。潘伍光私修的县志收录了道光年间天河知县刘悌堂撰写的《榜山建塔启》,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关于榜山建塔的原始记录,是一份让我们可以了解天河掌故的珍贵材料。但是由于私人修史在经费和人员上都无法得到保障,于是这本县志就出现了不少的讹误。潘伍光将《天河县志》修竣后,没有能够将其铅印出版,只能是以手工抄录的形式留与世人,甚至连校对都没能真正进行。然而,哪怕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这部私修的《天河县志》也依然发着天河文脉相传的光辉,如点点烛火,代代相传。

抗日战争期间,虽然日本侵略者入侵现今罗城县域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天河作为县治还是被日本军队占领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被占时间不长,没有造成颠覆性的破坏和影响,从而也让天河的文脉得以延续下来并发扬光大。

解放后,天河县在1952年并入罗城县,从此变成罗城县下辖的一个乡镇。从那时起,天河的有志人士纷纷走出去,发散到全国各地。有的像喻训导一样在外桃李满天下,也有的如林知县一样做了父母官,更甚的是有人名声显赫享誉全国。

如已故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刘名涛先生,享誉文艺评论界,他曾为故乡天河八景赋诗“九曲龙江换小江,洞中含乐北陵苍;渔翁独爱三潮唱,金榜留名题凤凰。”

又如罗城天河籍的著名作家鬼子,原名廖润柏,他的作品有长篇小说《一根水做的绳子》,中篇小说“瓦城三部曲”——《瓦城上空的麦田》《上午打瞌睡的女孩》《被雨淋湿的河》,在2001年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

现如今的天河,不仅仅有“登蓬瀛”的髦士,其辖域内的百姓也都安居乐业,实现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几近消除文盲。当年喻训导和林知县的梦想,在新社会实现了。往日的百蛮野夷之境,今日已经尽为文明花开之地。

如果当年远道千里而来的喻训导再来故地,必定会折服在小江河畔。至于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闽人如果重游天河的话,恐怕也不敢再拿笔题诗逞傲气了!

“天河之水天上来,万古长流洗腐埃。试看题诗谁个在,年年山榜有人开。”流传百世不朽的,必定是人民的。舍民为己的,高高在上的,必定会被历史打倒并一脚踩到泥土里冲进河水里,最终被遗忘。佛前的长明灯再细,也有人来给它添油。野外的烧山之火再旺,也有人去把它扑灭。

我始终坚信,人总是会觉醒的。只要人还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向往自由的火种就不会熄灭,过去燃着,现在燃着,将来还是燃着。

如星星之火,终会燎原。

作者简介:刘宏韬,70后,罗城县人,鲁迅文学院第三十三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现居罗城。90年代中期在南京读大学,同时期开始文学写作并延续至今,尤其热爱古文学。有小说散文发表于《广西文学》《金陵晚报》《河池日报》等刊物,诗词入选《罗城诗词选》。

新闻推荐

走于公路 悟廉政道

本报讯为进一步提升中青年干部廉洁从政意识,日前,河池市2019年中青年干部培训班53名学员赴罗城仫佬族自治县廉政教育基地,开...

罗城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罗城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