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盛开的康乃馨 黄妙珠

河池日报 2018-09-28 08:25 大字

母亲节的中午,收到快递小哥送来的来自广州的包裹。带着满腹疑问拆开包裹,里面躺着一束盛开的康乃馨和一封信,把信打开,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

韦绍国,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阳光男孩。我是在一次助学金发放仪式上见到他的,当时就对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印象深刻。直到对受助学生进行家访活动,我才知道,这个阳光男孩身上背负的是怎样的一副重担。

2011年6月9日,我们一行五人,手脚并用,爬过几乎看不出是路的羊肠小道,历经两小时,到了位于保安乡平旺村伟权队的韦绍国家。远远望去,就能认出他的家——村里最破旧的那座木瓦房。走进家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的父亲躺在一张破席子上,因癌症晚期已是骨瘦如柴,处于弥留之际。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5瓦的电灯泡。他们兄妹5人都围在父亲的身旁,两个孩子的手里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韦绍国拿出家里仅有的5张小板凳,擦了又擦才让我们坐下。绍国说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姐姐已经出嫁,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于2003年生小弟时因没钱住院,在家里分娩时难产去世。父亲一个人把他们兄妹拉扯大,幸好每个学期都能享受学校的各项资助,他才能读完高中。当我问他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时,他说是没有钱买送父亲上山的棺材,他还说幸亏自己能读完高中,接下来要带着弟弟妹妹出去边打工边读个技校,将来有一技之长,才能更好地照顾弟弟妹妹。听着他平静的语气,所有人都被他的坚强与乐观感动得流下了泪水。我们不约而同地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交到了韦绍国的手上。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让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四天之后的中午,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黄姐,我是韦绍国,我父亲今天早上去世了,谢谢你们的帮助,让他有了自己的寿材,体面地上路。

韦绍国那句“我要带着弟弟妹妹出去边打工边读个技校,将来有一技之长”的话总是浮现在我有脑海里,我想着有那么多的资助项目,总有一项可以帮助他实现这个愿望。经多方联系,我了解到了广西某中专学校与广州某数控集团联合办学,当年要在这个中专学校招收定向培训人员,除了免除所有学费,每月还有生活补助费。我立即与该中专学校招生处的石处长联系,石处长听了韦绍国的情况介绍后当场表示,除了联合办学应给的资助项目外,学校特批韦绍国享受每学年2000元的生活补助费,同时学校优先安排他在学校勤工俭学,以便他有更多的收入照顾弟弟妹妹。

当年的9月1日,韦绍国把弟弟妹妹安顿在福利院后踏上求学寻梦的旅程。在学校里,他依然是笑得最灿烂的阳光男孩。起得最早,因为他要勤工俭学;睡得最晚,因为他要复习功课;跑得最快,因为他总帮助同学。在学校的两年时间里,他没旷过一次课,在同学眼里,他是慈爱的兄长;在老师眼里,他是好学的学生,是老师的好帮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年没人住的小木房在一次失火事故中化为灰烬,绍国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回家乡,站在废墟边,他仰望天空,满眼的泪水往肚里咽,用竹子把废墟里的房基围起来后又背上背包回到学校。回到学校后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依然是那个笑得最灿烂的阳光男孩、依然是那个最乐于助人的好兄长……

两年的数控技术学习后,他跟同班同学一起到联合办学的集团见习一年。在这一年里,他理论水平高,技术能力强,突出的表现让集团领导刮目相看,也得到了留在集团成为正式员工的机会。

成为集团的正式员工后的第一件事,他回到老家的福利院把弟弟妹妹都接到身边,让他们在附近的学校继续上学。大妹读完中学后读了一个技校留在广州,两个弟弟也读完大专院校,毕业后亦留在广州工作。

2015年,兄妹四人合力,在县民政、扶贫部门的帮助下,把老家的房子建成了一栋两层的小楼。绍国说老家是对他父母的回忆,他一定要先把老家建好,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

手捧着厚厚的信件,一字一句地往下看,他写道:“黄姐,今年我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下个月就当上爸爸了。千恩万谢,如果没有学生资助,就没有我的今天,可以说是学生资助让我重生。从今以后,我也会更努力工作,也为学生资助尽自己的一份力,让爱传递。您收到我的花与信的时候正是母亲节,请您接受我的拜谢,因为您的资助就是我的重生母亲!”

信没读完,我双眼已经饱含泪水,望着那束盛开的康乃馨,又想起那个捡小鱼的故事:一位母亲牵着小女孩的手在海边散步,小女孩总是挣脱妈妈的手去把被海水冲到岸上的小鱼捡到海里。小女孩的妈妈说:“宝贝,被冲到岸上的小鱼那么多,你捡得完吗?没有人会在乎你捡几条小鱼的。”小女孩认真地回答:“妈妈,我捡的这条小鱼在乎。”

学生资助何尝不是捡小鱼呢?我们捡的这条小鱼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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