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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的异样陪读

桂林日报 2014-04-22 13:48 大字

一个小房间里挤着好几户人做饭。

▲在破沙发上吃饭也很开心。

?像这样年纪的陪读老人还有很多。

?陈升妹老人接孩子放学。

▲一张破沙发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地方。

□本报记者蒋伟华  通讯员赵积亮唐秋菊文/摄

有这样一群孩子,因为父母长期在外务工,他们与父母分处两地。到了上学年纪,这些孩子只有靠爷爷奶奶照顾陪读。陪读老人和陪读孩子过得如何?陪读生活对他们造成了什么影响?近日,记者走近了临桂县黄沙瑶族乡一群“陪读”老人和孩子,聆听他们的故事。

六十八岁老太十年陪四个孩子读书

10多个平方的小木屋,房间里乱七八糟堆着几十件衣服,一位背着孩子的老人时而站着时而坐在门口发呆。老人叫张贵珍,今年68岁,是黄沙瑶族乡翻水村的村民,但对于她来说,只有几公里路程的村子印象已经慢慢模糊,因为她已经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乡里住了10年,先后带了4个孩子读书。

4月17日晚上,记者走进她住的地方,房间里显得有些热闹,3个孩子正围着她玩耍。

“一个外孙,两个孙女。”她说,家里四五个儿女10多年前就陆续出去打工了,孙子孙女们陆续长大,最大的孙子如今已15岁了。大孙子读幼儿园时,因为村里没有学校,只能到乡里的学校读书。村子离学校有五六公里,由于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自己又不会开摩托车,而老伴则需守家,孙子每天走路上学显得不现实,因此,她只好带着孙子在乡政府所在的街上租房子读书。最初在粮所里面租,房租不贵,一个月几十块钱,但条件非常简陋,只有几个平方米。

就这么在外面度过了小学6年。随后,大孙子读初中了,其他孙子孙女又陆陆续续送过来读小学,现在自己带着两个孙女一个外孙。人多了后,原来的房子显得有些小了,就换到了现在的地方。记者环顾四周,发现木楼已经被柴火熏黑,地上杂乱地摆着破烂的桌椅和两张床,床上堆满了衣服,房间里唯一的家电就是200多块钱的甩干机,这是她的一个儿子怕孩子们衣服太多,不容易干才买的。

顺着木梯爬上一个阁楼,阁楼上也同样堆满了各种杂物,还有一张简易的床板。她说读6年级的孙女周美玉今年已经11岁,年龄大了,就单独把她安置在阁楼上睡觉。

当天晚上8点多,他们似乎没有睡觉的意思,因为还在襁褓中的小外孙总是不停地哭。看到奶奶累了,美玉就会帮忙抱弟弟。

说起孩子,张贵珍突然哭了起来,她说美玉的爸爸,也就是她的三儿子今年因病过世,而美玉的妈妈长期在外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她现在每天就是帮3个孩子做饭、洗衣服,唯一的娱乐工具就是儿子帮她买的电子琴,无聊的时候她就通过电子琴放点歌听。

她说,自己68岁了,有风湿病,手经常痛,平时根本没人跟她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她很担心万一有一天她不在了这些孩子该怎么办?

虽然儿子们都在外打工,但收入有限,他们4个人一个月只有1000元左右的生活费,最小的孩子还要吃奶粉,所以生活显得很拮据。最开心的就是儿子们过节时回来接她和孩子回家,但这种幸福往往只有几天,儿女们一走,她又得回到小木房里继续她的陪读生活。

一个老人同时带几个孩子是常事

这种陪读在黄沙瑶族乡的街上随处可见。18日上午,记者绕着街走了一圈,发现街上随处可以看到一些老人带着孩子在玩耍。在一些低矮的木房和平房里住的基本都是陪读的老人。

记者走进一间低矮的砖房,房间里的一个老太太正在做棕树扫把,仔细一看墙角落里堆满了扫把。看到有人来,她客气地招呼我们坐下。

房间大约只有10个平方米,黑漆漆的,两张床上挂着各种季节的衣服,显得非常凌乱。

老人叫陈升妹,今年70岁,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六年。目前她带着一个孙子和两个孙女,分别读幼儿园和小学。

老人很健谈。她说,儿子们都出去打工了,老伴在家种点菜,自己在街上带孩子读书是应该的。不过说到生活,老人说确实太苦了,3个孩子每个月一人300块,900块钱还包括了她的生活费和孩子生病吃药打针的钱。因此,为了补贴家用,她就从家里拿来棕树皮做起了扫把,一个月能做200个,可以赚400块钱,说着她开心地笑了。

转眼就到了孩子放中午学的时候,她拿出一把韭菜说:“中午简单点,4个人就一把韭菜。”她说,为了节约,他们最多在晚上吃点肉,保证孩子们的营养。

走出陈升妹的家门,记者看到后排的几间房里也住着几个带着孩子的老人,最小的房间只有五六个平方米,厨房住房合在一起。

“我们五六家人挤在一起生活呢。”看到记者拍照,一位老人说他也是陪读的,说着就带记者来到他们的住所。

走上三楼,一张破沙发映入记者眼帘,然后拐进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房间不过20个平方米,却密密麻麻地用砖头堆砌了6个灶台。已经到了做饭的时间,有几个人在忙碌着。他们的饭菜都很简单,有的就是稀饭,有的只是一把青菜。随着火苗的蹿起,很快房间里弥漫着烟雾,记者只呆了几分钟就难以忍受,而他们却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吃饭、休息基本就在这里。”59岁的赵美英说。她是黄沙瑶族乡围岭村的村民,已经在这里住了6年,以前带大孙子,现在大孙子读初中了,就带着7岁的小孙子在这里读书。

说话间,她的孙子和几个小伙伴回来了。几个孩子见房间里一片烟雾,就跑出来端着碗在破烂的沙发上吃饭玩耍。

记者走访发现,在黄沙街上,一些破旧的木房和砖房住的基本都是陪读的老人和孩子,很少见到年轻的父母。黄沙小学的老师告诉记者,撤点并校后,陪读的情况就开始出现了,初步统计,黄沙街上至少有近20名陪读的老人,带有孩子40人左右。

“为什么他们选择这些条件差的房间呢?”记者发现其实有些房间条件不错,却没见到陪读的老人去住。

“房租贵啊。”老师告诉记者,这些陪读的老人生活都很节俭,舍不得住条件好的房子,一般都选择一个月几十块钱的房子租住。

“保姆式”陪读让老人孩子都很“受伤”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陪读的基本上以女性为主,年龄一般都在50岁以上,最大的有70多岁,大多数老人没文化,情况好点的也只是读了小学或者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这些老人基本上每天只是机械地帮忙做饭洗衣,对于孩子的学校和心理状况都难以了解。

“不知道她到底学习怎么样。”对于孙女周美玉的情况,张贵珍老人坦言自己根本不知道,只晓得有时考试考了七八十分,自己平时也很少跟老师交流。

“她经常出去。”张贵珍说,孙女大了,现在还有手机,有时她看到孙女在玩手机,有时还出去玩,但自己不知道她在玩什么,她说孙女大了而自己年龄也大了,根本没精力管。

记者看到长相清秀的小美玉虽然只有11岁,个子已达到一米六左右,俨然一个小大人。

谈到对孩子的教育,张贵珍显得有些自责。她说大孙子之前也是自己带出来的,但读了初中后,就不太想读书了,15岁就辍学去打工。谈到这里,她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

记者采访了解到,在黄沙陪读的老人每天都重复着洗衣做饭的生活,偶尔几个相熟的老人聚在一起聊天,根本没什么娱乐可言;同时有的老人自己身体也不好,生病了儿女不在身边,就自己挺过去,为了省钱不愿意去打针吃药,加上有的老人管的孩子太多,但精力不够,精神和生活上长期饱受煎熬。

对此,黄沙小学的老师告诉记者,他们学校120个学生,父母都不在家的留守儿童就有24个,留守的问题比较严重,而陪读老人和孩子的生活状况也确实让人担忧。孩子缺乏父母的关爱,老人也缺乏儿女的关心,让人看了心酸,但目前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另一种方式的“陪读”带来的启示

记者走访了解到,除了黄沙瑶族乡,桂林市各县一些山区都有类似的陪读现象。那么如何才能让陪读对老人和孩子造成的不良影响降低?

阳朔县普益乡的陪读情况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

阳朔县老年协会院子里也住着八九个陪读的老人。60多岁的沈翠琴笑着告诉记者,她是上游村的村民,村子到乡里的中心小学有6公里路程,每天上学路程较远,她干脆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到现在已经住了6年。

虽然他们也是陪读,但他们的孩子并不是“留守儿童”。她说,因为自己的儿子儿媳都没有外出打工,而是在家搞种植,砂糖橘、夏橙之类的家里种了好几亩,每年收入少的时候有几万块,多的时候上10万。她说,以前村里没搞种植的时候,儿子儿媳只好出去打工赚钱,好久才能回家看望一次孩子,那时的孩子才算留守儿童。最近几年,因为乡里大力推广水果种植,在家就能赚钱,儿子儿媳就没必要出去打工了。

她说,前几年村里的学校撤了,最开始儿子每天开着摩托到乡里的学校接送孩子,耽误不少时间不说,刮风下雨更不方便,所以她就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陪孙子读书,这样儿子儿媳妇就更有精力搞生产了。周末,老人就带着孩子回去跟父母团聚,而父母农闲的时候也能到乡里来带孩子,孩子学习和家里生产两不误。这样的情况在村里有好几户。

普益乡中心小学老师告诉记者,整个中心小学有200多学生,留守儿童有50多个,而像沈翠琴这样家庭的孩子当然就算不上留守儿童了,顶多算学校的寄宿生,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在不远的家里,孩子可经常与父母见面。

普益乡政府一位工作人员说,2006年以来,乡里外出打工的人确实在减少。2006年以前,一些村子起码有60%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到现在估计只有20%左右。即使出去外面做事,也是当老板的多,在城里赚了钱就把孩子接到城里读书,所以真正的留守儿童并不多。

这种情况的出现,主要是因为近年来乡政府引导农民大量种植砂糖橘等水果的结果。偏远的山村由于山多,适合搞种植,比如上游村每户村民少则有三五亩水果,多的十几亩甚至几十亩,一户村民在家一年少的可以赚几万块,多的几十万,谁还出去打工?年轻人留在家搞种养,老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读书,成了乡里独特的现象。

■记者手记:如何让陪读不成为一种伤害

“陪读”是一种特殊情况下产生的现象,不论是从教育部门,还是从孩子家庭来说似乎都是无奈的选择,然而现实却比我们想象的更让人心酸,本来该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长期寄住在外,本来该享受父母温暖的孩子却难见双亲,长期的“陪读”不但对老人造成了伤害也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创伤。

或许阳朔的“陪读”是一种可喜的现象,说到底这是当地经济发展的效果。对于一些经济发展缓慢或者欠发展的的贫困山区,一时要达到这种效果似乎不太现实。在这种情况下,到底如何才能让陪读变得不那么让人担忧也成了一个难题。

虽然政府在一些学校建立了留守儿童亲情电话、留守儿童之家等,一些社会爱心团体也会对一些留守儿童进行慰问,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缓解老人和孩子的心理“饥渴”。

同时,由于父母长期在外难以掌握孩子的心理变化和生活环境的变化,不少留守儿童到了青春期出现叛逆,父母也无法正常的引导,辍学、甚至犯罪的情况频繁发生在这些逐渐长大的留守儿童身上。我们期待政府等相关部门能对陪读现象引起重视,让这些陪读的老人和我们“未来的花朵”不再受到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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