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桂林到拉萨再到北京 面对众多被女儿感动的人 何玥父母感触颇深 “我们又一次走进了女儿内心” 他们回忆女儿的点点滴滴 更加为女儿感到骄傲

[摘要]他们回忆女儿的点点滴滴 更加为女儿感到骄傲

何先航夫妇空闲时会拿出一张CD来默默看着。这张CD里有阳朔县音乐爱好者为何玥写的歌，封面上有何玥的照片。

“这几天下来，有点累，但收获了很多感受。”昨天，何玥的父亲何先航在电话中对记者说。桂林到拉萨，再从拉萨到北京，最后回到桂林，他们在大半个中国打了一个转。女儿离开了，有些东西却仿佛走得越来越近。比如，何玥内心的想法。“从一开始何玥提出这个要求（指捐献器官），我脱口骂她‘神经病\’，到现在，知道这么多人被女儿所感动，我想我越来越能够理解女儿了。我们又一次走进了女儿内心。”何先航说。

●刚强外表下柔软的内心

何玥的父母，一对普普通通的务工人员。父亲何先航与母亲叶翠荣，组成了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结构。在外人面前，何玥的母亲叶翠荣很少言语，都由何先航代言。

当过兵，从过警，如今在建筑行业工作，何先航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坚毅而刚强的男人。无论是与人交谈时的直率，还是拿起酒杯每每一饮而尽的豪爽，都难以让人想象到，何先航是一个内心极其细腻的人。

1月17日，是何玥父母应西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之邀前往拉萨的前一天。而这天，距离小何玥离开人世，正好整整两个月。何玥的母亲细细地整理着行李。何先航见到记者，将准备拿到拉萨去的家乡特产金桔拆开一箱，捧起一大捧塞到记者手里。

交谈中，记者能感觉到，他们正在从失去女儿的阴霾里走出来。即使是聊到何玥，何先航与叶翠荣的情绪也显得十分平静。“留了一些奖状，还在墙上挂着，其他的东西，基本上都烧掉了。哦，对了，还有一个笔记本，是何玥的，当时我想了一下，没有烧，留着。”何先航淡淡地说。之后，记者才知道，这只是何先航埋藏对女儿深切思念的说辞。

毕竟，有些情绪是难以掩盖的。

当阳朔县的朋友来送行时，还捎来一个M P3。M P3是阳朔一位音乐爱好者送的，里面只存了两首歌——— 《五星红旗》，以及一首原创歌曲《夜空里的萤火虫》。不熟练地操做着M P3，何先航嘴里嘟哝着：“这个东西不太会用。”当耳机里传来第一个音符时，何先航就再也没有说话。尽管屋子里还坐着众多前来探望、送行的人。何先航，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有些不管不顾，哭出了声。大家安静下来，有人紧紧搂住这个平时看起来强壮，此时蜷缩着显得如此弱小的男人。M P3的音量很大，隐约可以听见：“你的名字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这正是何玥生前最喜欢的歌，也是何先航在何玥离开人世时，为她送行的歌。

●藏在最深处的回忆

冬天的拉萨，氧气含量分外低。

初到拉萨，何玥的母亲叶翠荣就出现比较严重的高原反应。每晚安顿好妻子，何先航都喜欢与记者聊聊天，一聊就到了深夜，话题总也离不开何玥。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会在最后的时间里，提出这个事（捐献器官）。”当初听到女儿认真地说出这个想法，何先航带着嗔怪的语气骂了女儿一句：“神经病！”在他的眼里，女儿说出这话，不仅仅是不吉利，更是会让自己在女儿面前努力装出来的坚强垮掉。

在女儿最后的时间，何先航经常整宿整宿地不睡。妻子叶翠荣要是劝说一句，何先航会用很凶的语气回敬：“不要你管！”其实，何先航只是想在女儿最后的时间里，再多陪她一下。女儿睡着了，他看着她，女儿醒过来，他可以让女儿第一时间看见自己。这都是何先航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回忆，他宁愿自己一人承担。

那段时间，何先航是拼了命地要跟女儿一起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其实我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只是我们都不说破。”

然而，打破这个默契的，是何玥。“爸爸，我还有多少天？”2012年10月的一天，何玥突然这样问起。还没有等何先航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何玥紧接着说出一句让何先航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话：“爸爸，我想等我死了以后，把能用的器官捐献出来，帮助其他人。”那一刻，何先航呆住了，甩下一句“神经病”，走出了房间。那晚，面对夜空，何先航把牙齿咬得紧紧的，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女儿就是我们的骄傲

西藏对于恩人，热情无以复加。何玥的父母来到拉萨，脖子上挂上了无数哈达。

1月20日晚上，是西藏藏历新年晚会正式录制的时间。当舞台上大屏幕播放完关于何玥的故事，何玥父母被请到舞台上时，全场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

面对无数的摄像机，何玥父母已经不是第一次。当晚出门前何先航很仔细地刮了胡子，拿出新买的羽绒服让妻子穿上，仿佛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仪式。“这些天来，西藏人民的感恩和热情，让我们觉得，女儿做的一切是值得的。也让我开始仔细思考女儿的决定，去试图理解女儿当时的内心世界。”

其实，一直以来，何先航面对媒体有些抗拒，面对镜头，都会下意识地躲闪。“伟大的，是我们的女儿，我不希望媒体对我们有太多的关注。”这是何先航最初的想法。随着越来越多的媒体关注，他的想法有了改变。“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不该这么抗拒媒体，或许越多的人知道何玥，知道何玥的事情，是一件好事。这样或许能够让更多的人从中有所感触，参与到这其中来（指器官捐献），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从《桂林晚报》的报道中我也知道，有人在知道何玥的事情后，也受到感染，萌发了捐献器官的想法，其中还有我们阳朔人。我现在明白，这也是女儿最想看到的吧。”

相对来说，叶翠荣并不善言辞，谈起女儿，她说得最多的是，希望女儿在那边安好，更希望索朗旺青和其他接受女儿器官的人也平平安安。“他们平安，就是对女儿最大的纪念。”对爱女的思念，叶翠荣不像丈夫，她丝毫不会掩饰，经常神伤落泪。

晚会录制次日，何玥的父母参观了拉萨的景点。在布达拉宫，站在山顶，叶翠荣看着拉萨市全景，若有所思。何先航紧紧拉着妻子，另一只手里攥着手机，手机放在心脏的位置。他不由自主地又哼唱起那首歌：“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

这首歌，几乎一直陪伴着何先航。当来到北京，来到天安门，何先航再次唱起这首歌，妻子叶翠荣露出久违的笑容：“在这里唱最合适了，你那个女以前就讲过想来天安门看五星红旗……”说到这里，叶翠荣突然一怔，又转过身去抹了抹眼睛。“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骄傲！”何先航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忍住了眼泪，搂住妻子，仿佛要将力量传给妻子。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何先航不时紧贴着心脏的手机里，存着何玥大量的照片。从健康活蹦乱跳时，直到离开人世的一刻。这段时间里，将手机紧贴心脏，仿佛是父女俩沟通的方式。在闲暇的时候，何先航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翻看手机。手机能够上网，他还会时不时关注一下女儿在央视“感动中国”活动的票数排名情况。

“到外面走了一圈，看到女儿的举动感动了这么多人，我越来越能理解女儿的决定了。”何先航说。

何先航很少提及自己对女儿的教育，但在他的身上，记者仿佛能够看到言传身教的效果，这或许也是潜移默化之中，让何玥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壮举的原因。

为了给何玥治病，何玥的父母欠下了十余万元的医疗费用。靠在外地打工，这笔钱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压力不小。但自从何玥离世后，何先航和妻子叶翠荣坚持没有接受任何捐助。“我不想让孩子的遗愿变味，哪怕是一分钱，我们也不能要。钱，我们多打几年工，慢慢还。”他们说到做到，面对医院方面的捐助，他们拒绝了；索朗旺青的叔叔再三奉上的酬谢，他们以旺青需要钱治病推辞了。

随着媒体对何玥事迹的关注度提升，何玥的父母也一直有些矛盾。这种状态犹如一首歌词：“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

从桂林到拉萨，再到北京，何玥父母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敬意飞来，每一次却都会触动他们想起自己的女儿已经离去。

记者莫林骐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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