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有个“红洲”戏班
?白小小(右一)、蒋金柏(右二)和朋友们在剧团门前合影。
?戏台上白小小的扮相
?蒋金柏和白小小在表演(
□唐小军闫珍娟文/图
桂剧是广西最为成熟的地方剧种,它扎根于民间,融合了广西特有的风土人情和人文特点,充满生活气息,具有质朴简约之美,为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在极盛时期,桂剧几乎占领了城乡的每一个角落,拥趸无数,演出时用万人空巷、观者如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时代滚滚向前,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在以影视为代表的时尚文化的冲击下,桂剧似乎成了明日黄花,面临着观众流失、人才断层、剧本老套、专业团体生存维艰的困境。2006年6月,广西桂剧被国务院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显示出国家和政府对桂剧艺术的重视和保护,但这也同时敲响了桂剧濒危的警钟。
就在许多底蕴深厚的专业剧团溃不成军,似乎大势已去之际,却有一支完全由农村业余演员组成的民间戏班迅速崛起,以其精湛的表演、不俗的成绩而飘红一方。它,就是全州县凤凰乡三里村青年农民蒋金柏组建的“红洲”戏班。
崛起于田陌中的民间戏班
众所周知,桂剧是由湖南的祁剧演变而来的,而全州地处桂北,乃是祁剧向桂地传播的必经之地,也是首当其冲的第一站。由此也可知,桂剧在全州县历史之悠久,影响之深远。据史书记载,远在明末清初时,全州记入县志的民间戏台就有20个,此外还有上百个未入志。全州有600人以上的大村200多个,几乎村村都建有祠堂戏台或露天戏台,戏剧之受热捧可见一斑。如笔者所在的大坪唐家村,祠堂里即建有专门的戏台,而演员基本上是由本村的一些业余爱好者客串,台上台下,不亦乐乎。
正因为有了如此深厚的土壤,戏剧才能深深地扎根民间,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1996年,27岁的蒋金柏组织村里的一些文艺爱好者成立了一个戏班,利用农闲时间边学边演桂剧和彩调,啼声初试,开始了他传奇般的戏台生涯。两年后,蒋金柏与桂林同心村彩调团的演员白小小喜结连理,两人夫唱妇随,鸳鸯共舞。令人惊羡当中,“鸳鸯戏班”的名声也不胫而走。2000年时,在戏剧爱好者罗述琼夫妇的资助下,蒋金柏夫妇招募县里的一些老艺人,在全州镇拓桥村正式成立了“桂北红洲戏剧团”,戏班实力大增,开始南征北战,并以其精湛的演技征服了无数的观众,名气也如同芝麻开花——— 节节高起来。
说来也许有人不相信,蒋金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弟,只有初中文化。他十三岁时,拜本村的一个族公为师,开始学习桂剧和彩调,但也只是浅尝辄止。因为三个月后,他就迫于生计而外出务工,远离了戏剧,过着居无定所、漂泊无定的生活。不过,他痴心不改,始终没有忘怀少年时的梦想。
后来,蒋金柏辗转到了桂林。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到同心村的彩调团去观看演出,谁知心灵竟然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从那以后,蒋金柏像着了魔似的,只要一有空,他就跑到彩调团去看那些名角们的排演,这样既能一饱眼福,又能暗暗学习表演的技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蒋金柏性格开朗,为人勤快,经常乐呵呵地帮着团里做点小事,如此一来二去,很快就跟剧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混熟了。有时遇到演员紧缺,蒋金柏技痒难耐,就自告奋勇去扮演角色,跟剧团里的名师们来个同台竞技。
蒋金柏初登戏台时,彩调团的副团长白仁生忍不住奚落道:“哼,站无站相、坐无坐相,那人演得真差劲!”过了几天后,白团长发现蒋金柏在舞台上挥洒自如,渐入佳境,不由得转而赞叹道:“咦!几天不见,小伙子进步神速,非复吴下阿蒙了!”再后来,蒋金柏有段时间因事没来,白师傅竟然有点牵肠挂肚起来:“哎!那个小蒋去哪儿了?没有他,舞台上就像缺少了点什么似的。”
原来,这时的蒋金柏对戏剧如痴如醉,几乎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他苦背台词,模仿和借鉴名角的每一个动作,有时上厕所都在手舞足蹈,还经常梦到自己站在戏台上忘情表演。
如果说蒋金柏在桂林成功地学习到许多表演技巧的话,那他更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爱情的垂青,助推他事业的腾飞。原来,同心彩调团是名角张秀玲和白仁生夫妻一手组建起来的,在桂林小有名气。他们夫妇俩育有一个宝贝女儿白小小。白小小三岁就跟着学艺,不仅天生丽质,而且尽得父母真传,演技高超。蒋金柏和白小小年纪相仿,又有着共同的戏剧爱好,且彼此都被对方的气质和精神所吸引,两人不知不觉地产生了爱慕,暗动了情愫。
蒋金柏和白小小冲破一切阻挠,义无反顾地走在了一起,1998年,他们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从那以后,夫妻俩不仅在生活中相濡以沫,而且在戏台上比翼齐飞,共同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生。
由此也可知,“鸳鸯戏班”实在是实至名归。他们夫妻是整个戏班的班主,操持和管理着戏班中的所有事务,夫妻俩演技最为高超,是戏班里的名角,最重要的关头还得靠他俩来压阵。正是夫妻俩不知疲倦的“二人转”,才撑起了整个戏班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由于“红洲”戏班完全是民间自发的组织,需要自筹资金、自主经营和自负盈亏,况且又生不逢时,正处在整个戏剧市场不断的萎缩当中,其生存和发展的艰难自然可想而知。
建班伊始,由于资金极端困难,蒋金柏无力购买音响设备,就暂时用扩音喇叭来应急。为了节约,蒋金柏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他自己动手,一针一线地缝好了所有的幕布。戏班里的成员都是一些散居在各村的业余爱好者,只有农闲时间才能聚集在一起。蒋金柏为了呼朋引伴,风里来雨里去,很多时候是依靠步行去联络。为了将业余演员们捏合在一起,提高整个班子的演技,蒋金柏夫妻既当学员,又当教练。
有一次,蒋金柏接下了两场戏单,于是兴冲冲去召集戏班中的其他成员,但左等右等,唯独不见扮演花旦的那位女演员来。经过一番打听,蒋金柏顿时哭笑不得,原来,那位女演员的丈夫担心妻子,所以不愿意她演出。蒋金柏迫不得已,只好临时安排妻子再扮演一个角色。
“红洲”戏班虽然兴起于全州,但他们长年外出打拼,主要活动在湖南永州一带的偏远山区,因为当地有一风俗习惯,每逢家中遇到红白喜事或者其它重大节日时,往往会邀请戏班到家中表演,市场需求量大,更有生存的空间。蒋金柏带领“红洲”戏班巡演在湖南的各个乡村之间,整天风尘仆仆,处处为家,尝尽了各种艰难困苦。在应邀去桐木塘林场表演时,由于车辆不通,为了不耽误演出时间,大家就在烈日曝晒之下,肩挑背扛,硬是在崎岖的山路上步行了十多里,人人汗出如雨,有的还磨出了血泡。到达目的地之后,大家顾不得腰酸背疼,来不及休息,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搭设戏台、布置道具、调试音响,再经过一番仔细的化装后,才一丝不苟地投入表演当中。
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当中,蒋金柏夫妇带领着戏班,苦中作乐,随遇而安,以高昂的斗志排除万难,坚持送文艺下乡,将欢声笑语洒遍了所到的每一处地方。
随着名声的鹊起,“红洲”戏班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壮大,稳定的成员达十二三人,其中有柳州桂剧团国家一级老演员温尚泉的加盟,也有来自湖南民间祁剧团的业余演员唐存飞,但戏班的主要成员全都是全州县土生土长的“泥腿子”,他们亲如一家,群策群力,将戏班打造得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仅仅凭着对戏剧艺术狂热的爱好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观众真正认可的还是戏班的演技。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蒋金柏等人为了提高技艺,利用闲暇时间和演出的间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苦练基本功,无论是田间野外,还是庭院戏台,都流下了他们无数辛勤的汗水。
“红洲”戏班自创建之日起,就四出学习,博采众长,绝不固步自封。如2003年,戏班派员参加在柳州开办的小戏培训班;2005年再派演员到怀化市祁剧团交流汇演一个多月。此外,他们每到一地,都与当地的演员切磋演技、交流经验,既融洽了同行间的关系,又开阔了视野,还提高了班中演员们的整体素质和能力。如今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戏班里的演员个个能歌善舞,人人演技不凡,形成了一支召之能来、来之能战的坚强队伍。
“红洲”戏班不仅精通桂剧、彩调、祁剧等传统戏剧,而且还擅长表演小品、相声、二人转及歌舞等现代艺术。一般以弘扬传统美德、讴歌爱情及扬善惩恶为主题,总共能表演的节目达400多个,其中最为拿手的节目有20多个,如《山坡羊》《耍孩儿》《闹五更》等。每年的表演场次不低于300场,南至柳州、宾阳,北至衡阳、郴州,都留下了他们演出的足迹。
此外,“红洲”戏班还积极参加各种比赛,并且屡获殊荣,令人刮目相看。如2002年,该戏班表演的传统彩调《龙女和汉鹏》在参加“全区农村(村级)文艺演出录像评奖”中,从两千多个参赛节目中脱颖而出,荣获一等奖;2003年,凭借彩调剧《本钱》参加桂林市彩调大赛,获得一等奖;2004年,他们精心排演的《卖酒》节目,将传统戏剧的艺术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市领导和各级专家观看后赞不绝口,纷纷题词予以赞扬;2005年,“红洲”戏班被评为“全区优秀村屯文艺队”。前年,东山瑶族乡举行成立60周年庆典活动,蒋金柏和白小小夫妻联袂演出《舂米》,技惊四座,轰动一时。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红洲”戏班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并且逐渐成长为桂北地区乃至桂林范围内首屈一指的民间戏班,乃是与它的不断革新和锐意进取分不开的。
所谓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用蒋金柏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赚钱才是硬道理。因为无庸讳言,自从创建戏班的那天起,戏剧已不再仅仅是一种兴趣和爱好,而是变成了一种谋利的手段。毫无疑问,如果连演员的生计问题都解决不了,那“红洲”戏班早就作鸟兽散了。
“红洲”戏班每演出一场,都要收取数百乃至数千元的酬金,一方面用于发放演员们的工资,另一方面则用于改善演出条件。由于他们演技高超,且能上门服务,所以很受各地的欢迎,一年的演出邀请应接不暇,很多时候都安排不过来。不过,所谓水涨船高,这也相应地抬高了他们出场的身价,使得演员们在辛勤表演之后,能劳有所值,获得一笔不错的收入。时至如今,“红洲”戏班通过十多年的打拼,仅添置的服装、道具、音响及车辆等固定设备,资产已不少于20万元,这也无疑为他们的精彩演出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红洲”民间戏班的崛起和成功,绝非一时的侥幸,有很多经验值得我们去学习。
首先,打铁还须自身硬。戏班除了拥有不俗的实力外,顽强的意志也是他们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红洲”戏班的演员们分散在各村,他们有约则演,无约则练,农忙时还可忙家中农事,他们事实上组成了一个民间艺人的大联盟,平时核心成员虽不多,但替补演员却遍及全县,且各有自己的特长和绝技,需要什么角色时,一个电话即能招至,可谓寓兵于民,可以广选良将。
“红洲”戏班虽是民间的业余队伍,但表演却很专业,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准,其实力得到了各地群众的一致认可,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使得它能够脱颖而出,并且长盛不衰。此外,戏班成员都是农村出生,个个能吃苦耐劳,团队具有任劳任怨、艰苦奋斗的作风,他们敢于闯荡,勇于下乡,甚至长期扎根在一些偏远的农村。这使它不仅觅得了生存的机会,而且也逐步闯出了名声,打开了市场,从而奔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其次,戏班市场定位准确,生存策略得当。如今广大农村已日渐富裕,精神生活需求在不断的上升,尽管政府年年提倡文化下乡,但艰苦的环境和低廉的报酬对于有财政补贴的专业剧团并没有半点的吸引力,这就造成了农村戏剧市场的巨大空间。“红洲”戏班就是抓住了这样的机会,从农村来、到农村去,坚持送文艺下乡,坚持上门服务,演别人所不能演,去别人所不愿去,如此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终于破茧而出,修成了正果。
“红洲”戏班还能因地制宜,灵活变通。他们在辗转湖南时,曾与水口山的舞狮队联合,组成龙狮演唱队,先是舞龙耍狮子,接着才登台演戏,形式多样,精彩纷呈,令人大开眼界,过目难忘。此外,“红洲”戏班还注重与其他剧团的关系,如他们曾经与湖南的一些民间祁剧团同台竞技,相互交流经验。有时遇到大型演出,光凭“红洲”戏班的人马消化不了时,蒋金柏就邀请柳州桂剧团来支援,双方通力合作,互相介绍生意,在竞争中求生存,在合作中求发展。
再次,戏班能够与时俱进,并且不断推陈出新。“红洲”戏班主要以农民喜闻乐见的传统戏剧为主,但也不拘泥于此,而是紧跟时代,贴近生活,自改自编了许多剧目,并在其中融入了一些现代歌舞及幽默元素,满足了不同层次观众的需要,从而满足了更多的市场需求。
传统戏剧演出时间一般长达两个多小时,很容易出现审美疲劳,且观众又往往局限于老年人,这是桂剧的一个硬伤。蒋金柏他们大胆革新,尽量将演出时间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并且利用多种多样的表演形式,穿插一些现代歌舞、相声、小品和东北二人转之类,这样既减轻了演出强度,又增加了趣味性,挽留住了更多的观众,双方皆大欢喜。再如,以前演员们在台上咿咿呀呀,自说自唱,但台下的观众却听得不甚明白,如同雾里看花,难免会兴致索然。蒋金柏他们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演出的同时,还会在投影上打出字幕。这一小小的改动有助于消除隔阂,加深理解,俘获了不少观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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