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科尔沁

桂林日报 2020-10-15 09:05 大字

□粟海英

这段时间,又见朋友们在朋友圈晒内蒙古那绝美的胡杨林,再次勾起我对草原的痴情向往。少年时就对北方的大草原一往情深,学习了历史和地理以后,对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呼伦贝尔草原的认知更是深深印在脑海里。

2012年秋天,我有幸担任全国少数民族参观团广西代表团团长,在北京参加相关活动,并赴宁夏、内蒙、黑龙江等地参观考察,感受到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那一年,我来到内蒙古,如愿领略到北方草原的广袤与大气。

今年中秋回老家过节,我又来到儿时牧牛放羊的地方。那是一个海拔1200米,面积约4万亩的高山草原,我们当地侗族老百姓称它“四方梁”。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放眼望去,“四方梁”的美景直入眼帘,蓦然而惊,这里完全可以与北方的大草原媲美。

如果说龙胜南山草原是“南方的呼伦贝尔”,那么“四方梁”草原就是“南方的科尔沁”。这里有高山、森林和草甸,这里牛羊成群、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在这里,除了没有那千古绝恋的胡杨林,你完全可以过一把草原牧歌的瘾。

在龙胜,南山草原已是家喻户晓,“四方梁”高山草原美景由于交通闭塞却鲜为人知。其实,这两个地方都在龙胜的东北方向,两条山脉遥遥相望,东边南山草原毗邻湖南省城步县,北边“四方梁”草原毗邻湖南省通道县。“四方梁”是一块处女地,处在广西龙胜平等镇固洞村、蒙洞村、平定村与湖南通道县临口镇交界的山顶。我无法得知“四方梁”到底涉及通道县的多少个村有多少面积,总之,这片美丽的草原成了我的“南方的科尔沁草原”。

2015年,湖南省在这个区域开发了风电,公路直接修到山顶。今年,我的家乡平定村又在“四方梁”修了一条专门方便群众放牧的产业路。于是,两个省区交界的道路连起来了,人们得以以车代步上山,见到这片美丽的原生态草原。

我的家就在“四方梁”草原的山脚下,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童年记忆。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全寨的乡亲都把牛羊赶到这里放牧,从山脚走到山顶,足足要四个小时,走得人困牛乏。因为草原很宽,加上草原上没有建房子,乡亲们没有办法住在草原上,形成了放“浪牛”的习惯,所以常有“浪牛”走失的情况。走丢的牛有的还能寻到,有的一去无踪。这时候全家人都会很苦恼,因为家里的牛是主要劳动力和主要财产,财产丢了怎能不伤心?

我放牛时最担心的就是自家的牛和别家的牛打架。草场有些地方地势较陡,牛一旦打起架来,就有摔下悬崖的可能,那绝对就是非死则伤。摔伤的牛常常因为无法自主觅食,主人只能忍痛割爱把它杀掉。牛走丢有时难以避免,牛摔伤则是可以避免的。为了保护牛儿,我自己想了一个办法。我知道牛通人性,就把书包里要预习的课文大声朗诵给它听,朗诵完后,再和它讲故事,讲完故事后亲昵地告诉它千万不要打架,好好吃草,快快长膘,冬天就不怕风雪折磨了。不管是否见效,反正在我的放牛时间里,我家的牛从不出事,不惹事。

“四方梁”的天气经常变幻无穷,一天里有四季。上午大雾蒙蒙,下午又艳阳高照,中午太阳火辣辣,一会又寒雾直逼。我不喜欢起雾的天气,一旦起雾,风雨雷电一起来,让人措手不及。更甚的是,因为躲风躲雨和伙伴们失散后会常常迷路。这时候只能呆在能见度不到一米的地方等待,直到能听到伙伴们来寻你的呼唤,或者你试图喊破嗓子让伙伴们找到你。对于那样的情况我实在感到很恐惧。

特别喜欢五月的“四方梁”草原,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草原上开满映山红,牛在花中,人在花中。草儿肥美,绿油油的,鲜嫩无比。牛儿特乖,慢慢悠悠一边甩着尾巴,一边享受丰盛的美食。我可以闲云野鹤般,一会闻闻花香,摘下一朵映山红的花瓣,美滋滋地嚼起来,酸甜可口;一会以地为床,轻松小憩,望着蓝蓝的天空,开始遐想自己未来一定要远远地走出这大山,不能再与牛羊为伴,在这高高的草原上耗上一辈子;一会又掏出课本,开始为自己的梦想打基础,大声地朗读课文,背诵古诗和乘法口诀……从此,梦想从这里走向远方。

如今再回家乡,再上“四方梁”草原,再也看不到如我当年般背着书包,带上饭盒,艰难行走的牧童。汽车可以顺畅到达山顶,牛儿在车边嬉闹,放牧的人已经不再愁容满面。现在牧牛是产业,肥壮的牛儿已经不是主要劳动力,而是乡亲们致富增收的一个渠道。这片草原已经不再是我当初千方百计想逃离的地方,而是我千方百计想回来把她打扮得更加美丽,让所有有草原情怀的人来寻梦的大草原。

此生我不用再远寻塞外,与大草原亲近的心愿便能达成,因为我的家门口也有“科尔沁”。来吧,我的家乡平定村———“四方梁”草原欢迎您!愿这片“南方的科尔沁”亦能用她的美丽,造福我的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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