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林又密 捕鸟者游走“打鸟界”
在桂林花鸟市场，有人在售卖捕获的野生候鸟。
“追踪候鸟迁徙”系列报道③——桂北线
在桂林当地有一句谚语：“好狗不过灵川，好鸟不过兴安。”灵川狗肉闻名遐迩，而兴安打鸟被与之相提并论，曾经的影响之大可见一斑。10月初，记者在桂北的兴安、资源一带调查发现，虽然“全民打鸟”的时代已经过去，但仍有人不时犯禁，对候鸟迁徙形成威胁。
湘桂走廊曾是打鸟重灾区
“湘桂走廊是候鸟南飞的主要路线之一。”桂林市林业局野生动植物保护科科长范丁一介绍说，从9月初开始，第一批候鸟开始飞经桂林，这个季节迁徙的主要是鹭科鸟类，包括白鹭、苍鹭、池鹭等。整个迁徙活动要持续到11月，林业部门也在保持密切关注，加大了执法检查力度。
10月1日，桂林市林业局野生动物保护站工作人员小曾和猫儿山林区保护站的小张，陪同记者自桂林往北，一路行经候鸟迁徙的几个重要地点。小曾说，候鸟迁徙并非人们想象的可以肉眼看到铺天盖地的鸟类。鸟群在几千米高的天上飞，通常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比如遇到逆风、下雨、起雾等天气，它们才会降低高度，但也为其带来了杀身之祸。
为了节省体力，候鸟南飞要顺着气流，并避开山脉峰峦，选择两山之间通行。湘桂走廊左为越城岭，右边是海洋山，正是完美的迁徙线路，但这个走廊并非平坦，仍会有山挡在路上，这些不高的山，就是打鸟人的杀戮场。如灵川县三街镇的横岭，就在国道322县的旁边，因为交通便利，靠近居民区，曾经是很多人打鸟的地方。
更为出名的是资源县中峰乡的“打鸟界”，虽然有关部门已经将其改名为“爱鸟界”，但许多当地人还不习惯改口。“打鸟界”是越城岭山区的一个低矮山坳，也是资源县和全州县的一段界线。作为候鸟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曾几何时，只要是大雾天气的夜晚，当地群众集体出动点火打鸟，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捕鸟者在黑暗山林出没
由于10月初的桂北秋高气爽，没有遇上阴雨天气，记者与林业保护人员在山区转悠，并没有发现打鸟人的踪迹。不过兴安县林政稽查大队队长李海龙向记者讲述了他们最近一次的执法经历，这次执法也被当地电视台记者跟踪拍摄成了新闻短片，在当地电视台播出。
因为接到群众举报，称有人在猫儿山打鸟，9月16日晚上8时，李海龙带了民警20余人，潜行至猫儿山，在捕鸟人上山的路口埋伏守候。1个多小时后，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年轻人走下山，被民警拦住。他是被派下来查看停放在路边的摩托车有没有被人偷，而一起下山的另一个人见到民警，慌忙往山上逃遁消失。
捕鸟人铺设了专门的电线，民警们沿着电线一路往山顶找，在山顶发现了捕鸟人搭建的临时窝棚，里面还有凉席，说明捕鸟人在此睡觉，晚上不下山。由于之前跑掉的人通风报信，民警没有发现捕鸟人的踪影，但在山顶的另一边找到捕鸟用的探照灯，地上还有丢弃的矿泉水瓶和饮料，以及电源插座等工具。
这次行动，整个兴安林业执法力量几乎倾尽全力，花了一个晚上，成果是抓获捕鸟嫌疑人1名，收缴探照灯1个、已被打死没来得及带走的候鸟3只以及捕鸟人丢弃的摩托车7辆。李海龙说，显然参与捕鸟的人不少于7个，但最后他们只抓到一个望风的，且现有证据难以治其罪。这个例子充分说明了，执法者要对付捕鸟人，难度有多大。
捕鸟人大多是山区的农民，就住在附近，熟悉地形。而民警不可能天天晚上守在这里，一旦他们离开，捕鸟人就会再次出动。而民警就算见到捕鸟人在山上，等跑过去人家已经跑了，山高林密，要找到人等于大海捞针。
李海龙说，现在他们转变了思路。林业部门找了县里几十家大型的餐饮店，让其签下保护野生动物，不购买和不销售鸟类的承诺书。如果发现谁“口是心非”，则狠狠处罚令其整改。
候鸟“恋光”扑向陷阱
资源县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曾艳梅说，捕鸟人的手法其实相当简单，就是利用鸟类的趋光性。当天气恶劣时，鸟类容易迷失方向，而不怀好意的人在山上点燃火把或者是打开探照灯，照亮了山头，鸟类以为这里是光明之路，殊不知是“死亡之地”。
“打鸟界”一名曾经从众打鸟的村民李某说，鸟群飞过时数量多，以至于打鸟的人不用选择目标，用鸟铳一打一个准。后来政府把鸟铳收走了，捕鸟人改用网，把网布好，等鸟自己飞进网眼，或者拿着用竹子捆成的扫把，向着天上挥舞，鸟细长的脖子一碰到扫把就会断掉。天亮以后，遍地是死鸟，打鸟人挨个捡起来，扔进箩筐里背下山。这些死鸟大多数被村民吃掉，也有的被拿去卖，但价格很低。
10月3日，记者在兴安县界首镇百里村的一户农家宴席上，见到了炒熟的鸟肉。主人说，这是资源中峰乡的朋友送的，听说是白鹭。而10月4日，在桂林市环城北二路的花鸟市场，记者见到一名男子在卖几只野鸟，价格是40元一公斤。他说，鸟是在资源县抓的，家里还有一些是死的。
在桂林山桥下的漓江边，记者拍到了一只落单的白鹭，它时而驻足沉思，时而展翅蹁跹。只是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族群，如果不能，又将如何度过桂林寒冷的冬天？
今报记者胡铁军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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